“扣扣……”
清脆敲門聲響起,綠籮和紅杏緊張的看向自家小姐。
要開門嗎?
顧以沫微一沉吟,便示意兩人做好準備。
她自己悄悄拿下門栓,在看清門外的頎長身影時,到嘴邊的詛咒,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怎的?娘子這是要咒為夫?”
韓昀璟推門而入,狹長的桃花眼里,染滿了笑意。
她倒是想咒,可也要咒得著啊!
顧以沫在心里翻了個白眼,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縫隙,指著刑場主位上一臉淡漠,身穿蟒袍的身影問:“你在這里,下面那個是誰嗎?”
“哦……那是晨陽。”
綠籮眼巴巴的朝門外望了又望,姑爺來了,她是不是可以出去練練手了。
昨天趁著空閑,找墨院的那些個護衛切磋了兩場,她感覺自己的鞭法,進步不少呢!
顧以沫回頭,就看到綠籮的扒著門框,半截身子都探了出去的樣子。
“想去就去吧!不過得注意安全。”
自家小姐發話,綠籮忙回身笑得兩眼彎彎。
“嗯嗯!奴婢省得的。”
言罷!
她拉著一旁的紅杏,閃身就出了包間。
完了。
還順手把房門給關上了。
顧以沫:“……”
臭丫頭,紅杏又不會武功,她把人家拽出去干嘛呢!
“對了……”
忽略某人唇角揶揄的弧度,顧以沫將窗戶完全推開,一邊朝下面張望,一邊眉心緊蹙地道:“剛剛我感覺下面有人在看我,而且目光很是不善。”
“可有看清是男是女?”
韓昀璟聞言,當即上前一步,護著小丫頭看向刑場。
“沒有。”
顧以沫搖頭:“那人很警惕,在察覺到對方的惡意時,便先一步隱藏了起來。”
能讓小丫頭有危機感的視線,其懷揣的怨毒恨意,定然不會輕的。
“此事為夫會謹慎追查,娘子不必憂心。”
小丫頭才回燕京多久,她得罪的那幾個人中,顧曦嫣和顧安已經死了。
曲如梅和改了姓氏的易芷翎,此時還在牢房里關著,根本就不可能出現在這里。
而曲家那一家子,早就被生活所迫離開了燕京。
他這邊真正恨他的人,如今不是在牢里,就是底下那些等著人頭落地的。
牢里的出不來,囚車里的死囚腦袋被卡在枷杻上,是不可能看得到小丫頭所在的二樓的。
而唯一逃了的謝瓊梔,是不可能在出現在燕京……
不對。
還有一人……
韓昀璟狹長的桃花眼驟然瞇起,凌厲目光在人頭攢動的刑場四周游弋。
藏在人群里的蘇婉蓉一身粗布麻衣,此時正眼神戚戚看著邢臺上,被押在虎頭鍘下的蘇恒。
父親!
您一路好走,女兒會給您報仇的。
蘇婉蓉揪住一陣陣撕扯的胸口,剛想抬腳朝邢臺邊再擠擠,就感覺一道凌厲視線延展而來。
她忙換上和周圍人一樣氣怒憤恨的表情,同時從挎著的籃子里,抓了一把爛菜葉子砸向邢臺。
“去死吧……都去死吧!”
她本來想做做樣子就算了的,可那股透人心魄的視線,一直在她周圍打轉。
蘇婉蓉沒轍,不得不將爛菜葉子,砸到了蘇恒的臉上。
韓昀璟……你個豎子……
殺父、殺夫、殺兄、殺子之仇不共戴天,你等著。
邢臺上。
蘇恒滿頭滿臉一身污穢,一張滿是溝壑的老臉無悲無喜。
自古以來成王敗寇,從決定相助靖王那天起。
便知曉一旦失敗,迎接他的,就只有死路一條。
蘇恒雙目緊閉,放在虎頭鍘下的腦子里,走馬觀花閃過無數畫面。
邢臺另一邊。
沒有吃斷頭飯的易崇山,卻被推搡著壓在了狗頭鍘下。
“本王……本王是王爺,爾等……爾等膽敢……膽敢給本王用狗頭鍘……”
易崇山不甘的大吼:“本王……給本王用龍頭鍘……本王是吳國大皇子,要死……也只能死在龍頭鍘下。”
假扮成自家主子的晨陽鳥都沒鳥他。
哼哼!
他一個細作,還想要用龍頭鍘,做夢呢!
易崇山喊得嗓子都啞了,可就是沒有一個人搭理他。
眼看火紅的太陽就要升至頭頂,易崇山不得降低了自己的要求。
“姓韓的,你們不肯給本王用龍頭鍘,那虎頭鍘也行啊!”
他憋屈的活了三四十年,真的不想臨死了,還要憋屈的死在這專斬下等之人的狗頭鍘上。
“閉嘴,你咋就那么多講究。”
一旁的文墨塵被吵得煩了,一腳就踹在了易崇山的嘴巴上。
“就你這樣的,給你用狗頭鍘都是抬舉你了,再吵一聲,信不信老子給你上絞刑。”
絞……絞刑?
易崇山:“……”
易崇山腦子一縮,頓時不敢再逼逼叨叨的了。
茶樓上。
韓昀璟收回視線,拉著小丫頭的手邊走邊道:“砍頭不好看,回吧!”
“嗯!”
顧以沫點頭,順從的跟著出了包間。
入目便是好幾具死狀恐怖的尸體。
韓昀璟蹙眉,本能的伸手,想要將小丫頭的腦袋按進懷里,不讓她看見那些死尸的。
“不用擋,又不是沒看過。”
不說上輩子她動過的刀子,就是那次夜襲,她和綠籮紅杏,也殺了好些個人了。
所以,還真沒啥好恐懼的。
顧以沫掙開男人冰涼的大手,走到一具掛在欄桿上的尸體前。
“這人被傷了十幾刀,且刀刀都在后背,看來,他的武功不弱啊!殺他之人,才會選擇前后夾擊,外加偷襲的辦法磨死他。”
韓昀璟跟過來,看著死不瞑目的高慶莞爾一笑。
他再次握住小丫頭的手,牽著她一路往樓下而去。
“娘子分析得對,這是高家暗部的首領,武功只比為夫稍遜一籌。”
他這是夸他自己,還是夸他自己呢!
綠籮和紅杏看見兩人出來,忙興沖沖的迎了上來。
“小……”
接觸到某人威脅的目光,綠籮眼珠子一轉,立刻改口:“王妃!奴婢和紅杏一起,殺了吳國兩個死士呢!”
見綠籮洋洋得意的樣子,紅杏真的好想捂臉。
那倆個,都已經被人給收割了大半條命。
綠籮沖上去搶了人家的功勞,還在最后非得要她撒一點毒藥。
美其名曰。
這是她們倆殺的。
顧以沫一看紅杏的表情,大慨也猜出了七八分。
她笑著捏了捏綠籮肉肉的臉頰:“真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