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哭,沒事的。”
顧承德將女人攬入懷里,捧著那張梨花帶雨的小臉,將掛在長睫毛上要落不落的淚珠子輕拭去。
“那都是老傷了,你這點子力道還傷不到本相。”
看著眼前這郎情妾意的一幕,曲如梅氣得面目猙獰。
三年前。
她常常在陳雪茹面前和這男人表演同樣的戲碼。
沒曾想三年后。
她也會成了那個看戲的人。
還真是……夠諷刺的啊……
白云寺。
顧以沫一身淺蘭色圓領直綴,動作輕快踩著矮凳下了馬車。
“穿男裝出門就是方便,連下馬車都利索不少。”
顧以沫扯著身上十分合體的男裝感嘆,女裝羅裙漂亮歸漂亮。
可對于一個穿了二三十年短裙加褲子的人來說,那些羅裙的裙擺……真就是太長了。
所以在自己院子里時,她穿的都是改裝過的裙子。
謝錦瑟一身紅色翻領男裝,單手背后從容優雅的下了馬車。
聽見顧以沫的感嘆,她笑得慵懶又貴氣。
不知情的,還真以為她是哪家高門貴公子。
她踱步來到顧以沫身側,語氣豪橫笑著道:“喜歡便好,回頭我再給你送幾身過去。”
顧以沫聞言狡黠一笑,學著文人雅士拱手文鄒鄒道:“那就謝兄臺贈衣之誼,小弟這廂有禮了。”
謝錦瑟聞言眉梢微挑,不錯哦!這丫頭也不是那么死板的嘛!
她唇角勾起一抹痞笑,隨即用扇頭托起顧以沫jing致下頜流里流氣道:“好說!誰讓哥哥就好你這口呢!”
兩人玩得正開心。
一道不冷不淡的聲音響起:“佛門清凈之地瞎說八道,也不害臊。”
韓昀璟一身淺蘭交領直綴,矜貴清胄端坐輪椅之上。
他瞥了眼小丫頭身上同色卻不同款式的衣衫,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有一下沒一下輕扣輪椅扶手。
一聽這富有節奏的敲擊聲,推著輪椅的晨風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今早。
主子問他昭華公主給顧大小姐送的是何種顏色的男裝。
他匆匆問了下面的人,得知是淺蘭色的后,便原樣稟告給了主子。
可這會子見顧大小姐身上的衣裳雖是淺蘭色。
可這款式,和主子穿的款式卻大相庭徑。
看來日后他不止要保護主子,還得隨時關注顧大小姐的衣食住行了。
幾人說話間穿過一個個圓形拱門。
迎面看見一腳步匆匆而來的小沙彌。
“顧大小姐!方丈有請。”
小沙彌在顧以沫面前停下,雙手合十開口道。
顧以沫眨眨眼,低頭看一眼身上的男裝:“小師父!我是男子,并不是顧大小姐,你怕是認錯人了。”
“阿彌陀佛!顧大小姐說笑了,方丈還等著您呢!”
小沙彌雙手合十念一句佛號,高冷的轉身便走。
顧以沫:“……”
她這扮相有那么失敗嗎?
見小丫頭滿臉忐忑的樣子,韓昀璟放軟語氣寬慰道:“別怕!我陪你一起去。”
“我這是怕的樣子嗎?”
顧以沫沒好氣的呶呶嘴。
謝錦瑟則攬著她的肩膀跟了上去:“走!我也去看看那老和尚找你干嘛!”
看著兩人勾肩搭背的背影,男子桃花眸幽深的瞇了瞇。
“白染此時應該在了空大師那里,你去見見他也好。”
前面身著紅衣男裝的身影頓時僵住。
“小沫兒啊!哥哥想起還有點事,便不陪您去了哈!”
謝錦瑟將手臂從顧以沫的肩膀上拿下來,干笑兩聲便快步朝另一條小路而去。
然!那條路上,才是真正通往白染所在的小院。
顧以沫挑挑眉:“你嚇她呢?”
矜貴男子莞爾一笑,端的是積石如玉,列松如翠。
郎艷獨絕,世無其二。
“走吧!了空大師還等著你呢!”
兩人到了了空大師的禪房,早已等在門口的小沙彌,卻只讓顧以沫進去。
韓昀璟見小沙彌態度堅決,抿著唇冷冷開口道:“我們去賞花,這老和尚不見也罷!”
“韓施主放心,老衲不會吃了這女娃娃的。”
禪房里響起一道帶著笑意的慈祥嗓音,讓人聽后心神都放松了些許。
“你去忙你的吧!我先和了空大師聊會兒。”
顧以沫言罷!
伸手推開了緊閉的禪房門。
韓昀璟蹙了蹙眉,薄唇張了張,最終還是沒有出聲阻攔。
了空大師佛法確實挺高,他或許能幫助小丫頭了解自身的弊障。
禪房內。
顧以沫看著眼前胡子發白,眼眸仿佛能洞悉人前世今生的老和尚,頓時有種被看穿的感覺。
顧以沫心念電轉,將手伸進袖袋里淡笑著問:“大師找我有何事?”
“呵呵呵呵……”
見小丫頭渾身豎起了防備之色,了空大師捏著佛珠舒朗一笑:“施主不必擔心,老衲不會多嘴亂說的。”
禪房外。
韓昀璟聽見了空大師的笑聲,提著心,稍稍放下了一點點。
就在此時。
一道身影疾步而來。
“主子,暗七來報。”
男子聞言眸色暗了暗,他吩咐紅杏和綠籮好生守在門口等人,便先行離開了。
綠籮撇撇嘴:“咱們當然會好生守著小姐了,還需要他一個外人吩咐。”
“別多嘴,咱們心里明白便好。”
紅杏收回目光,輕斥一聲便不在說話。
她總感覺這周圍有人在看著她們,為了不給小姐惹麻煩,她們還是謹言慎行的好。
一刻鐘后。
顧以沫從禪房里出來,小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
“大師留步,以沫會將你的話轉達祖母的。”
“好好好!那你去玩吧!老衲還要去接見皇上那一家子呢!”
了空大師笑著揮揮手,便腳步匆匆去了前殿。
“小姐!我們現在去哪兒?”
“前殿這會兒應該是去不了了,我也不想去上香,不如就去后山看花吧!”
主仆三人離開后。
兩道身影從樹叢里閃身而出。
“你去稟報主上,我跟上去保護顧大小姐。”
“嗯!今日白云寺龍蛇混雜,你謹慎些。”
“知道。”
兩人簡單交流,一左一右很快的消失在小徑上。
幾息后。
又有一人從禪房門前的古樹上一躍而下。
隨即快速一閃便朝后山極速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