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走到白露苑就遇上了匆匆忙忙的碧荷。
“太太總算來了,娘子都等急了,快快快。”碧荷顧不上見禮,扶著趙氏就要走。
綠芙拉住碧荷,“急什么,不差這幾步路了,你不如先回去把甜湯端出來。”
碧荷覷了綠芙一眼,“要你說,茶點甜湯早就備下了,就等太太進門了。”
碧荷這才向其他人見禮,“見過四郎君、二娘子,娘子若是看到你們,定是歡喜壞了。”
果然,趙氏一進院門,穿過游廊就看到了在西廂透過窗縫張望的女兒。
這下不用人催,趙氏腳下也快了起來,陸四郎都差點被自己一向妥帖守禮的母親扔下。
落后的二娘子林氏倒是不著急了,先讓她們娘兩好好見禮。
趙氏不用人請,自己就掀了簾子進屋。
“娘。”陸風禾帶著哭腔撲過來,趙氏都被撲的一個趔趄,幸好跟在后面的陸四郎扶了一把。
“小拾,快讓娘看看,我的禾娘啊。”趙氏眼淚婆娑可還要勸陸風禾,“莫哭莫哭,可不能哭,娘和哥哥們都來了,不許哭了。”
陸風禾最終還是沒忍住。
陸風禾帶著哭腔,“四哥。”
陸四郎也有兩年沒見過妹妹了,上次見妹妹還是兩年前年節前來給妹妹送年貨。
“乖,小拾莫哭,二嫂該笑話了。”
陸風禾這才看到站在一旁的二嫂,確實有些不好意思,“二嫂。”
陸二娘子拉住陸風禾另一只手,“笑話二嫂是不會笑話的,小拾打小就是個眼淚不值錢的,語氣差點眼淚都啪啪直掉,只是月子里不同往日,我們來了是高興的事,不興掉眼淚。”
幾個人坐定,趙氏認真打量女兒,所有人都說女兒好,只有親眼看到了她才能放下這個心。
當初知道陸風禾懷孕,陸風禾也去信了說不必來,她能應付,趙氏想到她那個親家母也確實不大想來與她打交道。
思前想后,最終還是抵不過掛念女兒。
只是她猶豫糾結之下耽誤了兩天,到楚州就收到信說提前生了,趙氏更是擔心不已,當即決定在楚州換船,人坐快船直接走南清河徑直北上。帶的東西貨品還是走泗州從汴河來。
南清河是一條并沒有過多修建的內河,只有沿河的居民商戶會走南清河,吃不住大船,不適合長距離行船。
但架不住它直啊,直直地通向京都,沿途也沒有大港口碼頭需要避船或待查,這也是他們能那么快到京都的原因。
而由南方到京都的船只主要是走汴河,河道夠寬夠深,吃得住上千石的大船,沿途也有大港口大州府可以下船歇息交易。
只是若是走汴河,就得折東行到泗州,才能由泗州再北上,遇上大港口,停船若是太多,避讓也得不少功夫。
“四哥也不勸著點母親,幸好還未到汛期雨季。”
陸四郎吃了口茶,“如何勸,南清河挺好的,我們還能日夜行船。”
“四哥,怎生還日夜不停了,二嫂可還好。”
陸二娘子放下甜湯擦了擦嘴,“還好,船上人多說笑著也就過了。”
陸二娘子覺得自己沒白帶陸風禾,至少陸風禾還記得她暈船。
沈南珣把枍哥兒交給翠芝安頓好,又去前院交代了一番。
陸家除了趙氏,其他幾位郎君都是一家一家來的,只能安置到后院,沈家正經主子少,可兩位表小姐就各占了一個院子,現下也只余了四個空院子。
沈南珣能交代的也只是把幾個院子都收拾出來,至于怎么住,那就隨便他們,分開住也行,一起住也得宜,反正每個院子也都很寬敞。
正好郡王爺沈勵也剛回府,沈南珣就直接拐到了沈勵書房。
自從陸風禾接了管家權,沈勵去后院的時間越來越少了,一月有三五回歇在后院就不錯了,平日里也好幾日才去后院晃蕩一會,看看兒孫。
沈勵看到沈南珣,“你怎么過來了?公務不忙就去后院陪你娘子。”
”岳母一家進府了。”
沈勵放下擦面的濕巾子,“我也剛聽說,你娘今日該是在府上的。”
沈南珣哼了一聲,“岳母進府就去了福善堂,娘歇晌未起。”
“未起?”沈勵重復,“她不知道親家要來?”
沈南珣沒說知不知道,只說:“劉氏身邊的人在二門候著請安。”
沈勵是身體不好,不能騎馬射箭,不是腦子不好,聽不出言外之意。
劉氏不是好打聽的人,門房能去二郎院子里傳消息,怎么可能漏了善福堂。
“今日不少人陸家門生、江南人氏遞了帖子送了禮,都是直接送到白露苑。”
沈南珣不評價,沈勵端午節約了友人去看賽龍舟,這一去就沿著五丈河行船出游了。
“端午至今,娘只是派了個嬤嬤去過一趟白露苑。”
“陸家來了四位郎君,八郎還在路上。”
“爹爹且歇著吧,知曉伱回府了,幾位郎君少不得要拜見。”
沈勵交代,“直接帶郎君來前院吧,總是要給陸家人接風洗塵的,就安排在明日吧,也不去善福堂了。”
“就安排在聽濤苑吧。”沈勵頓了頓,“你娘不見親家太太,就讓女眷也不要去善福堂擾了她,讓她自己呆著吧。”
盡管是親生母親,但沈南珣與陳氏感情并不深厚,陳氏多在同州老家,沈南珣卻自小隨祖父在秦鳳路駐軍。
“近日事忙,我先讓路順來與父親說說。”
沈勵皺眉,多大事要順路來說,府上的事他把管事叫進來就是了。
在順路來之前,沈勵叫來了郡王府的大管家茍順。
“說吧,怎么回事,讓我那個大兒子我前腳進府,他后腳就來問罪。”沈勵問面前拱手彎腰的管事。
大管事雖然不進后院,但沒點能耐也做不了這個管事。
從陸風禾腳滑提前見了紅,說到陸家進府。
“世子讓福安和路順去查大娘子腳滑的原因,屬下沒攔,也攔不住。王妃直接與世子說了娶親的事。”
“娶親?”沈勵重復了一遍,“不是納妾嗎?”
“說的是再娶一房。”茍順確定。
沈勵茶碗重重地磕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