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面露嘲諷，只冷冷睨了她一眼。
“荷香，我且問你，你在我這兒，我可有虐待你？”
南枝一向待人溫和，碰見了誰都是揚著一張笑臉。
這會兒見她冷了臉，不少圍觀的百姓也都下意識閉上了嘴。
說到底，他們心里也好奇的很。
前幾天就聽說這院子里有個小丫頭與外男私相授受，想多打聽些消息吧，卻都被人給堵了回來。
這會兒能直接把八卦給聽全乎了，她們也都紛紛安靜了下來，生怕聽岔了一丁點兒。
“沒，沒有。”
荷香跪在地上，暗紅色的血透過了她的褲子，黏黏糊糊滲進了布料。
腥臭的味道直直沖進了鼻腔而來，引得她想要作嘔。
“既然我并未虐待你一絲，你又為什么要急著同錢二走？”
荷香一愣，沒明白南枝為什么會這么問。
她想的簡單，自己在這兒就是奴才，若是能贖身離開，那就能恢復了良籍，而且錢哥哥說了，只要自己愿意同他走，往后他就會一直對自己好。
現在錢哥哥已經準備好了銀子，為什么東家又要說其他的事情？
“東家，你前幾日明明說了，只要錢哥哥能拿出十兩銀子，你就放我離開，現在他已經拿了銀子出來，你為什么還要攔著我們？”荷香抿著唇，并沒有給南枝留面子，而是直接撕開了那層窗戶紙。
她在賭，賭南枝作為城主夫人，不會愿意將她們的事情鬧大。
自己不過是一個小小奴婢，她不會愿意因為這件小事就敗壞了她的名聲。
“城主夫人，我和荷香當真是兩情相悅，還請你大人不記小人過，放了荷香的身契。
現在這銀子我也去湊夠了，往后我必定會對她千好萬好。”
“那若是玲瓏剛剛沒有攔下你呢？”
南枝的話音一落，剛剛還瞧著她的百姓又齊刷刷轉過了臉，等著錢二繼續解釋。
剛剛他們可都是看見了的，那錢二想進院子，是玲瓏姑娘給攔下了。
后來林東家來了，他才不情不愿掏銀子出來的！
他要是真想給荷香贖身，早該在來的時候就說明了來意，然后把銀子給拿出來才是。
想明白了事情的緣由，人群里的人眼神就有些古怪了。
感情剛剛那錢二說的這么情深義重的，都是虛的？
“那，那是我一時情急。”錢二臉上閃過尷尬神色，眼珠子一轉給自己又找了個理由來。
“我只是聽說院子被人潑了血，擔心荷香的安全，這才一時間情急了些，想必城主夫人也不會同我計較。”
錢二這話說的漂亮，先暗自說出了她的這小院子不安全，又說因為擔心荷香這才亂了陣腳，顯得他對荷香有多深情，最后又提一下她的身份。
要說她生氣了，顯得自己這城主夫人多么小氣，要說是直接放了兩人離開，南枝心里頭又憋著一股火氣。
“也是怪了，我記得你家離我們這兒隔了八條街，半刻鐘前發生的事情，你怎么就這么快曉得了？”
南枝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直接拋出了那個疑點。
門外有人回過味來了，他們剛剛也是聽見了有姑娘的尖叫聲這才過來瞧熱鬧的，
“我，我正好就在隔壁的茶點鋪子吃茶，聽見動靜趕過來的。”
錢二沒想過她會問這么一嘴，半天才含含糊糊扯了個理由來。
“嘖。”
柳大聽見他的話白眼一翻，心里只笑話這人算不得個男人。
錢二本來還覺得自己給自己找的借口不錯，這會兒被柳大嘖了一聲，看著周圍人狐疑的神色，心里頭就有些后悔了。
他就該直接說是來給荷香贖身的。
不過是正好碰見這兒出了事才對。
現在好了，多說那么一句謊話，又給留下個錯處。
“我，我是籌夠了銀子，特意來給荷香贖身的，結果，結果路上有些渴，這才說先去喝碗茶。”
錢二雖說平日里是個賴皮，可這會兒知道自己對著的是城主夫人，不管怎么說都不敢得罪的人。
說起謊話來也就有些沒底了。
“那倒是巧了，你向來是偷雞摸狗混日子的，連著你那老爹也是個爛賭鬼，怎么平日里三文錢一碗的面吃不起，這會兒就給湊出來了十兩銀子？”
人群里有熟悉錢二的人開了口。
這錢家父子倆他可是熟得很。
老的成天泡在賭坊里，小的就跟人混在那些個臭蟲堆里。
平日里仗著自家老娘心善，時不時的就去鋪子里吃白食，之前可是聽說錢二他爹因為賭博的時候出老千要賠銀子，結果因為拿不出五兩錢，被剁了兩只手指。
這事情剛過了兩個月，就能拿的出十兩銀子了？
怎么，和親爹比起來，女人更重要不成？
“我，我這是和我爹好不容易才湊出來的。”錢二漲紅了一張臉，支支吾吾半天才說出這么一句。
“怎么，你爹什么時候這么重視你的婚事了？
當初他被人抓住剁了手指，也沒見的你去湊銀子啊，這會兒你要給個女人贖身，他就舍得去籌錢了？”
“你！”
錢二被那人堵的說不出話來，眼見著心上人被人擠兌，荷香可不干了。
“東家，當初你便答應我們了，只要我們拿出十兩銀子，你就放了我的賣身契。
你堂堂城主夫人，又何必為難我們呢？”
荷香臉上還掛著淚痕，說話的時候一雙眼圈紅紅，聲音帶著哭腔，惹得幾個女子心生同情。
也是啊。
為奴的女子能找到一個對她好的男人嫁了，就算是極不錯的。
這錢二雖然從前混賬，可現在都能湊出十兩銀子來替她贖身，就應當是改過了。
既然這樣，這城主夫人又何必強留下她呢？
“城主夫人，我們瞧著，他們也該是兩情相悅的，現在他們銀子也備好了，您還是莫要再為難他們了。”
開口的是個中年婦人。
這會兒正面帶譴責的看著南枝。
“多謝姐姐替我們說話。”有人站在自己這邊，錢二心里頓時就多了幾分勝算。
他不信，這城主夫人當真會為了荷香將她自己的名聲給弄得臭了去。
畢竟城主夫人當眾為難兩個百姓，傳出去對誰都不見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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