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雯是被凍死的，可她死后也沒有得到安穩，本就瘦小的身體上是大大小小的傷口，鮮紅的血已經凍住，成了結晶狀。
小米只是替雯雯蓋好了那床單薄的被子。
房門大開，家里卻空空蕩蕩沒有什么能夠御寒的東西。
連徐秋菊，也并不在家。
沈之玉沉默了一會兒，他不知道自己猜想的對不對，但是他還是覺得，雯雯的死或許和徐秋菊有些聯系。
畢竟有一個那樣懦弱的阿娘……
“之玉，你來找我做什么？”
小米擦了一把眼淚，吸吸鼻子問道。
雯雯的事情他確實難過，但是自己也做不得什么。
“我想去城外找我阿爹。”
小家伙一臉正色，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城外的幾個村子都已經傳了好消息回來，他們派了人去山林里尋找老鼠的巢穴，現在都已經快要全部鏟除干凈了。
至多再撐五天，他們就能撤回大部分的士兵回來守城。
可是阿呆送回來的信里卻沒有阿爹一丁點的消息。
這種情況幾乎不可能發生。
除非是阿爹出了什么事，這才沒辦法給阿娘報喜憂。
這兩天阿娘忙的也沒時間管自己，他正好能悄悄出城，去村子里看看阿爹。
聽了他的話小米有些不敢置信，這外頭那樣兇險，他竟然也不怕！
“你當真想去？”
小米不確定，又多問了一遍。
“嗯。”
小家伙眼神堅定的回答道。
他要去看阿爹，還要去城外的村子里找二當家要些草藥回來。
“那咱們什么時候走？”
“現在就走，我帶了兩個饅頭和一袋水，咱們速度快一些的話一個時辰半就能到。”
“行！”
兩個小孩兒一拍板，當即就悄咪咪順著去了后院。
養在后院里的兩只老母雞原本正擠在一起打盹，聽見動靜后才睜開了豆豆眼，結果看見兩個娃娃在墻頭上爬著走，頓時咯咯叫了起來。
兩個小娃娃一聽，趕忙翻出了墻外，等府中侍衛過來的時候，就只看見兩只炸了毛的老母雞在柵欄里走來走去，一副著急的模樣。
侍衛哪里知道原因，只當它們是要下蛋了，沒有搭理。
見他要走，兩只老母雞叫的更歡了，甚至還扇動起了翅膀，大有要飛出柵欄的趨勢。
那侍衛只當它們是要下蛋了所以暴躁，干脆拿了一旁的草席蓋在了柵欄上，直接將半露天的雞圈擋了個嚴嚴實實。
被擋住了去路，兩只老母雞氣的脖子上的毛全都炸了起來，叫聲更是尖銳刺耳起來。
聽見動靜又有小廝跑了過來，正當兩人理不清頭緒的時候，一只老鼠順著雞圈想要逃跑，正好被侍衛給一腳踩死。
“弄半天原來是府里進了老鼠，我還以為是那兩只雞要下蛋了呢。”
侍衛說著話，隔著油紙把地上老鼠的尸體給撿了起來。
這些東西可不能隨意丟棄，最好的就是帶去一道焚燒，避免惹出其他麻煩。
“還真別說，這兩只雞一天還真能下四五個雞蛋呢。”
解決了老鼠，一人拎了尸體去處理，另一個則是開始打掃起了地上的血漬。
兩個小娃娃一路東躲西藏，生怕自己被巡邏的人發現。
最后兜兜轉轉了兩刻鐘，這才到了一個狗洞旁。
“從這兒出去能直接到城外的樹林里，咱們再往東走，就能到那個村子里去了。”
小米當過乞丐，自然清楚這些狗洞都通往哪里。
現在城里許多地方的狗洞都已經被堵死了，就這個或許是因為實在太偏僻，這才沒被封死。
看著沈之玉爬出了城，小米臨走前又想了想，還是從一旁搬了石頭過去擋住洞口，又扯了地上的荒草過去蓋上。
直到洞口被遮掩住了，小米這才領著沈之玉一頭扎進了樹林里。
土地的變化讓樹木紛紛枯死，接連的大雪和暴雨讓它們腐朽潰爛，兩個娃娃穿梭在其中，根本不敢去觸碰其中一點。
生怕他們會被這些腐爛的樹木掩埋。
“之玉，咱們快到了。”
小米看著眼前的光亮小聲提醒著。
“好。”
小家伙緊緊拽著身上的斗篷，生怕會落在后頭。
樹林里的泥土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惡臭味，因為潮濕陰冷，每一腳踩上去的感覺都讓人像是踩到了什么柔軟滑膩的東西上。
沈之玉體重輕，只能一步一步踩著小米留下的腳印朝著前面走過去。
村里的草藥已經快要用完了，阿澤一早就帶了一行人進山，駐守在這里的將士又調去了隔壁村子，現在村子里剩下的男人其實并不多。
小七正帶著幾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在村口守著，只等著一有情況就通知村里人。
“小七，你那套劍法耍的真厲害，什時候能教教我們呀？”
少年們本就是愛玩的年紀，從前覺得小七總是冷著臉不好相處，加上他又比他們小上幾歲，也就自然玩不到一塊兒去。
一直到前幾日他們看見了小七耍的一套劍，這才紛紛湊了上去。
畢竟別人殺老鼠不是用柴刀就是用鋤頭的，要是他們也會耍劍了，看起來多厲害啊！
“我耍的不好。”
小七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只是搖搖頭說道。
他這些都是跟著寨子里的當家學的，而且他不過學了三年半，還不到能教導別人的地步。
“小七你就教教我們吧——”
眾人起著哄，就聽見一旁的樹林里突然傳來了一聲動靜，隨后就是砰砰幾聲響，原本就已經是勉強立著的樹木這會兒轟然倒塌，一個壓一個，一下子就壓倒了一大片。
“這是怎么了？”
有人沒反應過來，看著揚起來的積雪，瞪大了眼睛。
“是誰！出來！”
小七眼尖，只一眼就看見了躲在樹后的模糊身影。
聽見小七的聲音，沈之玉只是一愣，覺得有些耳熟。
小米沒有見過小七，自然也不知道他們是誰。
可順著記憶里的路，他們應該是沒走錯才對。
“我們是從燕城里出來的，我們沒有惡意。”
小米沒有出去，只是躲在樹后開口表明來意。
“燕城里來的？”
有人反問道。
“燕城早就關城門了，你們到底是從哪里來的，快點實話實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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