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文第42章故交親,雙擊屏幕即可自動滾動第42章故交從河灘走回村落,已是子時。
本是夜深人靜的時候,此刻卻燈火攢動,所有的營帳皆被挑起,火光下,映照出一張張或驚恐,或膽怯的臉。
柳如顏皺著眉,視線掃過巡邏的士兵,最后落到迎面走來的白芷身上。
“這么晚了士兵們還在搜什么?”她問。
白芷面色凝重,牽著她的衣袖就往營里走,待進了賬子,才出聲道:“前不久有人夜襲軍營,殺了一名士兵,就連白某差點也……”
他適時頓住,瞧見沈晏初邁進營帳,他立即語氣一轉,故意揚聲道:“就連白某也險些遭到毒手,幸而有驚無險,最終讓我化險為夷。”
柳如顏望向小白,啞然失笑,耿直如他,想不到也會有爭強好勝的一天。
果然,是個男人都不喜歡被人說不行。
沈晏初嗤笑一聲,看到白芷眼底暗藏的鋒芒,語氣漫不經心:“既然藥仙已無大礙,那位行兇作惡的歹徒又去哪了?”
柳如顏不禁打了個哆嗦,總覺得這賬里的溫度變冷,涼颼颼的,透著股陰風。
白芷喉頭一哽,眸光閃爍,聲音更是猶如蚊吶:“那人,讓他的同伙給救了。”
話一說完,就背過身去,捧起桌邊的藥舂就是一頓鼓搗。
柳如顏暗自腹誹,別看魔頭言語不多,但句句都能嗆死人,白芷還是道行太淺了……不過話說回來,難得能見到白芷吃癟,真是有趣得緊啊。
她湊近白芷面前,瞇起眼兒,瞅著藥舂:“在搗藥呀?”
白芷點頭:“是薄荷和甘草。”
柳如顏托著腮,又湊近了幾分,盯著他清雅俊秀的面龐,拿手掌替他扇起涼風:“搗藥很熱呀,怎么連臉色都是通紅?”
白芷惶然站起,如同受驚的小鹿,睫毛撲簌簌地眨動,本就臻白如玉的臉驟然現出一抹紅暈。
“沒有覺得熱,用不著替我扇風。”
說著,他又走到帳子角落,盡量避開她的視線。
柳如顏哦了一聲,一臉的可惜之色。
沈晏初徹底看不下眼了,出聲打斷兩人:“士兵的尸體存放在哪?”
白芷神情肅然,再次開口時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從容:“請隨我來。”
死去的士兵被安放在一間雜物房,幾人進屋時,便看見正中央蓋著的白色麻巾,其下,是一具人影。
“死因為何?”柳如顏當先走向尸體。
白芷甚至來不及阻攔,就見她將白巾揭起,將死者從頭到腳地展露出來。
他不由一愣,印象中這位女郎君雖不怯弱,但此情此景,又何止是剽悍可以形容的。
見她直視自己,白芷才徐徐說道:“死者弱冠之年,身上無搏斗傷痕,致命傷在頸部,為一刀斃命,皮肉翻卷,傷口深三寸,寬一寸半,上寬下窄。”
柳如顏將死者頸部撥開,見傷口不僅深可見骨,幾乎刺穿了整個喉管,留下一個血淋淋的窟窿。
通常殺手作案,慣用刀刃抹開頸部動脈,甚少有一刀捅進喉嚨的。
若是初犯,更不可能做到像兇手這般快、狠、準,不偏不倚扎入血管,如此的干脆利落。
“在哪里發現的死者?”她頭也不抬地問。
“尸體剛發現時是在賬外不遠處,死者肌肉松弛,尸斑呈淡紫色,由此可以推斷,兇手是在亥時作案。”白芷沉聲說道,末了,又想起件事來,“白某剛發現尸體時,他身上還有一股淡淡的酒味。”
柳如顏手中動作一頓,仰起頭:“這些士兵還能飲酒?”
白芷卻搖頭:“這倒是沒有明令禁止。”
“怪不得能夠一招斃命。”她兀自說,“先灌醉了再殺人,倒有點像那兇手的作風。”
“看出什么眉目了?”白芷問。
柳如顏略一點頭,卻沒有多說什么:“附近的各個路口,有沒有派人去巡邏?”
“自然是有。”白芷肯定回復,“兇手在逃逸之后,士兵們沿路設防,聽聞衙門里的捕快也會過來。今晚動靜鬧得這么大,想必兇手不敢再輕易現身。”
“既然兇手敢殺大夫,定是不想讓疫癥的事情水落石出。”柳如顏將布巾蓋回原處,抬腳就往外走。
“你要去哪?”
白芷以為柳如顏打算出去抓人,熟料她一臉詫異地回頭:“大半夜的,難道不用回去睡覺?”
白芷:“…………”
一旁,沈晏初也起身站定,緊隨她身后。
白芷看傻眼了,這孤男寡女的怎么能夠同宿共寢。
他用手一攔:“沈兄請留步!”
沈晏初駐足,且聽他繼續說:“今晚不如宿在白某的帳內。”
沈晏初看著他,一雙寒目冷冽若冰:“夜里不太平,我要替柳如顏守夜。”
白芷一愣,有些意味不明地看他,就差脫口而出:你待在人家姑娘那里才叫不太平吧!
“以沈兄的風姿和身手,絕不可能供人差遣,你待在她身邊究竟有何目的?”
屋內昏暗,暖金色的燭光勾勒出沈晏初俊逸的眉眼,他默了一瞬:“我前塵忘盡,唯有他能讓我生出幾分熟悉,若不待在柳如顏身旁,又該去哪?”
“失魂癥?”白芷眼底浮上震驚,伸手替他把脈,“你經脈受損過?”
“記不清了。”沈晏初淡淡地說。
白芷出聲感慨:“幸而陽脈受損并沒有傷其根本,需要慢慢調理才能痊愈,容我開幾副藥方,一年之內應有起色。”
“多謝。”
沈晏初難得態度謙和,唇角若有似無地勾起,剎那間的風華猶如曇花一現,轉瞬又是那副傲睨萬物的清冷姿態。
直到最后,白芷眼睜睜地目送他步入營帳。
這才想起——沈晏初最終還是與姑娘同宿,這家伙到底有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
沈晏初走進帳子,瞥見她神態寧靜,似入夢鄉。
他仰面躺在她身側,一雙漆黑的眼漸漸放空。
回憶如霧,淡薄如素。
其實他抗拒想起過去,似乎一旦憶起,就會打斷這份難得的平靜。但內心深處又一直有道聲音,猶如執念,恍若枷鎖,無時不刻地催促著他重拾記憶。
恍惚之間他腰身一重,垂眼便看見她循著熱度拱了過來,兩只冰涼的小手貼在他胸口,沈晏初想起那句“我睡相不好”,一時失笑,將她扒拉下來,重新掩好被角。
沉沉夜色中,他睨著她睡顏,想起那日初醒,他前塵忘盡,卻獨獨識出她身上戴著的荷包。
他隨身也帶了一個這樣的荷包,歪歪斜斜地繡了個“顏”字,應是她早年所贈。既是故交,他便信她。為您推薦(湖涂)(元月月半)(飛天魚)(傅嘯塵)(賣報小郎君)(煙雨江南)
by十月清霜,樂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