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第227章如今又算什么?第227章如今又算什么?←→:
見素嬈神色變幻,似有所思,棲遲知道他目的達到了,便沒有再說,朝她微微頷首,端著藥碗快步走開。
秋風過,吹著流芳亭四周垂簾,輕搖款擺。
兩道人影若隱若現。
“途徑上林郡時,下官在驛站處落腳,正遇上了盛京那邊的人押送宋岱巖……”
顧城話音還在繼續,突然被言韞抬斷,他微微側目,溫聲道:“站在外面做什么,進來。”
素嬈知道他說的是自己,緩步而入。
“素姑娘。”
沒想到這么快又見面了,顧城對她含笑點了點頭。
素嬈回禮,隨后看向言韞,幾日不見,他的確清減了許多,那身錦衣雪袍穿在身上有些空蕩蕩的,風一吹好似能將他刮倒。
她忍不住蹙眉。
言韞見她這副神色,冷淡的眸光溫軟了些,“前院的尸骨整理完了?”
問及正事,又有外人在旁,素嬈斂了情緒,應道:“還有半數沒有歸置,不過竹宴他們和調來的仵作已經上手,速度要比之前快上許多。”
“那就好。”
言韞話剛說完,忍不住捂嘴輕咳了聲,待氣息平順,輕道:“還沒問你,怎么突然過來了?”
“元珠讓我們回府用晚飯。”
“他還說什么了?”
這消息讓人傳報一聲就好,遠不必親自過來,言韞知曉她的性子,平日躲懶又散漫,可一旦遇到正事,鮮少分神旁顧。
聽他問到此事,素嬈微微挑眉,不加遮掩的幽幽看他,言韞觸及這道目光,突然明白了什么,唇角翹了下。
“我無礙的。”
素嬈抿唇未語。
聽他咳成這樣,哪里像是無礙的樣子?
“公務是要緊,但公子你病倒的話,這些爛攤子可就真無人處理了……”
她忍了忍,最終還是說道:“朝廷養了那么多官員,光拿俸祿不辦事可不成,俗話說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官身既在,理當物盡其用。”
云州官場雖混亂,卻也還有似沈知白,周濟峰等身家清白的可用之人,合理調配方是上策,靠他一個人哪里足夠?
“素姑娘,你……”
顧城覺得她這番話有些僭越,剛想提醒,余光卻瞥見一向冷淡的世子爺正專注望著她,面上無甚怒意,眼底是他從未見過的柔軟清淡。
好似冬日枝頭的雪色浮著一些晴光,融著暖意。
這……
好像和他想象中有些不一樣?
出于謹慎考慮,顧城話音戛然而止,閉嘴不言,然后便聽世子爺道:“我已擬定名單,召令一些官員趕往漢陽,等他們到后,這邊事務便能輕松些。”
他一開口顧城微驚。
滿盛京誰不知道言世子生性清冷淡漠,惜字如金,行事從不喜旁人置喙,更不會多加解釋。
今日是見鬼了嗎?
他的目光小心的在兩人身上來回打量著,越看越是怪異,難不成這一路走來,真的發生了什么?
素嬈沒留意到顧城不停變幻的神色,點到即止,不再多說,自然的走到一處空位坐下。
她這一舉動再次震驚了副使大人。
顧城下意識看向世子爺,卻見他面無異色,一片坦然,似是對此已然習慣,習慣?
這個發現讓顧城心臟猛地急促跳動,忙垂首不敢再看,怎么辦,他好像發現了不得了的秘密!
“顧大人怎么了?”
素嬈不經意瞥見他滿頭冒汗,奇怪道。
言韞聞聲朝他看去,顧城忙收斂心思,拱手道:“下官想起世子這一路艱險,自覺失職,心中慚愧。”
慚愧到滿頭大汗?
言韞沒有戳破,淡道:“顧大人連日趕路想必辛苦,先行去歇息吧,其他事容后再議。”
“下官遵命。”
顧城呆在這兒心里忐忑,早就想走了,一聽這話,如釋重負的舒了口氣,忙拱手告辭。
待言韞允后,他又朝著素嬈一點頭。
“兩位慢坐,下官這便不打擾了。”
后退兩步,顧城倏地轉身出了涼亭,正好撞見端藥回來的棲遲,兩人稍一點頭,擦肩而過。
“姑娘,藥好了。”
棲遲直接將藥碗放在素嬈手邊,不敢去看自家公子的臉色,快步而出,守在亭外。
沒了外人,說話不必太多顧忌。
素嬈端起藥朝他遞去,徑直道:“快些把藥喝了,然后去歇息。”
言韞微微后仰,拉開些距離,蹙眉盯著那藥碗,猶看仇人,“能不喝嗎?”
“你說呢?”
素嬈學著他以往的腔調,似笑非笑,“要愛重自身啊言公子,不喝藥病怎么能好呢?”
“會犯困。”
言韞緩緩道。
“困了就睡,這些事務耽擱些時辰,死不了人的。”
素嬈說著把藥碗又往前送了下,見他依舊眉峰緊鎖,一臉不愿,忍不住嘆氣道:“公子,你又不是小孩子,難道喝藥還要人哄?”
這樣無奈的語氣如針刺心,言韞袖中手指微蜷了下,瞥過頭去,“放著吧,我稍后再喝。”
他語調微涼,乍然轉寒。
素嬈敏銳的捕捉到了這絲變化,凝定看了他片刻,放下藥碗,一言不發的起身朝外走去。
那身影消失太快,以至于言韞回過神,只來得及窺見一片衣角沒于小徑旁。
“姑娘……”
棲遲下意識喚道,扭頭去看自家公子。
便見那如雪的面容罩在一片陰霾下,身姿僵硬,死死盯著人離去的方向,他從來沒見過公子露出那樣的神色,不似生氣,不似動怒,寧靜之下掩藏著令人心駭的悚然。
不知過了多久。
“把藥端走。”
言韞淡淡開口,棲遲嚅了嚅唇,想要說些什么,但他不善言辭,這種境況下,也不敢違逆主子,“是。”
他上前端起藥碗。
苦澀的湯藥味漂浮在空氣中,明明沒有喝,言韞卻覺得從舌尖到喉嚨都泛著苦味,苦的他心里發顫。
“我若喜歡誰,那定然纏著他,哄著他,用盡手段去爭取他……”
話猶在耳,身側已涼。
言韞緩緩闔眼,難道終究是他妄求太多,是他先動心,走近她,逼迫她,用盡算計使她正視他。
他以為那夜她主動朝他伸手,雙眼明亮又滿含笑意的與他說,“言韞,你真好”,這便是喜歡。
可如今又算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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