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宮里,實娘興高采烈的把自己大罵方閑、許學士、張謙的過程說完了,然后喝了一大碗冰糖燕窩之后,滿足的拍拍臉,“真是,進京之后,還是我第二,不,第三次這么痛快。”
“第一次是在方家罵方家一家、第三次是在天牢罵方閑,那第二次,你干什么了?”長公主點頭,然后抬頭看著女兒。
實娘呆了,深吸了一口氣,好像引劉公子去踩許公子的事不能說,歪著腦袋,“在獵場,那天痛快極了。”
長公主點點頭,獵場那日,實娘也的確做了不少事,不過……算了,這是在宮里,還是別說了。
“別聽你二到六娘的話,痛快只是一時,誰知道會引來什么后續?這個后續誰知道又會帶來什么因果?人不能憑著一時的痛快,做自己后悔的事。”長公主還是老生常談。
“別聽你娘的,去天牢罵人這個好,反正都是要死的,罵了跟你也沒關系,這主意太好了。”皇太后忙言道,“你這是幫他們悔過自新。”
“對啊,祖母這說得太好了,真的,罵得一點負擔都沒有。”實娘就覺得皇太后這想法真的太好了,他們犯錯,是自己的責任嗎?當然不是。自己去罵罵人,反而是在幫他們認清自己的錯誤,改過自新,還是功德。真太有才了!果然,這才是減壓的最佳方式。
“母后!”長公主呻吟了一聲,她覺得養實娘不是自己前生有罪了,成為皇太后的女兒,才是!
“你說我哪錯了?”皇太后可開心了,以為實娘會不去,結果她去就是為了罵人的,罵完了,神清氣爽的就回來了,人家根本不是去見方閑最后一面的,這是他們都萬萬也沒想到的。心中那點郁結消失不見,全是爽快了。
“算了,那個張謙……”長公主不想和母親歪纏,她不在意方閑,她在意的那個張謙,為什么又碰到了。她還沒有做好決定,主要是她有點氣餒,原來方閑真的挑出一個最好的結果給了他們。只要將來實娘真的選了他,那么,張謙就是方閑送給實娘人生最大的一份禮物。
“太迂腐,明明該是風流才子的人設啊,為什么成了迂腐的老學究?”實娘沒想那么多,她就剩下奇怪了。
“不算是迂腐,許家號稱文宗,但許大學士其實自己精通律法精意。有時刑部,大理寺不通的案子,都是他來寫判詞,入情入理入法。這回殺子判十年,有點重了。”長公主搖頭,順嘴說道。
“不,我覺得這刑期是差不多的。許大學士雖說是謀殺,但是許公子當時的身體情況,真的活了,也沒什么指望了。所以用多方考量來說,讓他死刑是重,十年差不多。”實娘也是精讀此時的律法的,她可是遵紀守法的好青年,總得知道這世界,除了她娘不許做的,還有什么是律法不許做的。看著母親,“殺子不能做減刑的理由。”
“他的爵位,他的名聲……”
“娘,律法就是律法,這亂七八糟的東西都不能成為他可以減刑的理由。”實娘搖頭,堅定的說道,“再說,他是犯了罪,他是因為犯了罪才會去除爵位,老話還說,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雖說,這也不可能,可是用摘帽的方式來代替刑律,這本身就是悖論。應該是,因為他沒管住自己,于是,他不足以匹配這些榮譽、官職。”
“其實伱比張謙還迂腐。”長公主看著女兒,下著定語。
“我這算是迂腐?”實娘看向了皇太后。
“是!”皇太后點頭,“水至清而無魚,人至察而徒。”
“好吧,我被教得太好了。”實娘忙從善如流,她懶得說,她其實是個簡單的人,而世間最簡單的事,就是把一條條的寫得清楚明白,然后呢,照著這個做,有事,照著這個賠,別再想那些有的沒的。她和長公主合得來,其實也是這樣,長公主講因果,怕沾因果,而她統稱為麻煩。
“過會我就帶她回府了。”公主放下杯子,看向了皇太后。
“她才抄完經,你就讓她回府?她都沒跟我見過客。”皇太后炸毛了,她都想好了,明天就接牌子,讓大家好好看看她的孫女長得有多美,性子有多好,規矩有多么的嚴謹……結果這冤家女兒,竟然要把孫女再帶回去,這是仇人吧?
“陪了您這么多天,還想怎么樣?再說,讓她進宮就是讓人知道,她是您的寶貝孫女,至于說見人,之前在長公主府不都見了嗎?非要再見?讓人說我們是做賊心虛?”長公主輕輕理理自己的袖子。
“我……”皇太后想死了,這個女兒是來討債的嗎?
“祖母要不跟我們回府住幾天,反正不帶儀仗,也沒人知道您在我們府上。到時,我帶您玩去。我六娘訂了親,婚事應該會辦得很快,現在不去逗她,什么時候去逗?”實娘還興致勃勃,宮里有什么好玩的,有皇太后在,她就可以帶著皇太后四處玩去了。
“你要不再想想。”長公主呵呵了,慢條斯禮了。
“什么?”實娘呆了一下,親娘這是啥意思?
長公主還是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她突然靈光一閃,“祖母,我們去西山禮佛吧!”
“為什么?”皇太后被他們母女這樣倒是弄得有點蒙了。
“唉,六娘成親,二、三、四、五娘……”實娘有點說不下去了。
她的娘啊!六娘成親這個真不是什么大事,不過六娘在庵里多年,大家打打鬧鬧的也處出真感情了,所以六娘出嫁,這些娘們都得出來啊!
而這些娘里,三娘和六娘一樣,沒嫁過;四娘是寡婦;五娘是和離;而最暴力的二娘,處于婚姻存續,分居之中。
三、四娘目測可能恩怨不明顯;但二、五娘那往事,各沒一百萬字,都不足以把他們故事寫完,去了庵里,才算是雙方都保持了克制。這回一出來,京城保持了十多年的平靜,她都不知道能不能維持了。
當然,她不擔心京城治安,那跟她沒關系。主要是自己,她這回出來是為了選婿!方閑是拋了一個人出來,但是重點在,方閑是在提醒他們,自己已經到了不得不選婿的時候,他們這才百般無奈的把自己放出來。在庵里已經拿著京中適齡人選百般的挑剔了,等他們出來了……,真的全出來,她這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