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家的閨女是貼心小棉襖，梁振國的閨女是棉馬甲，有時候保暖，但也漏風。
蘇舒看閨女墊著腳在櫥柜里找吃的，拿起雞蛋糕就迫不及待往嘴里塞，蘇舒都驚呆了。
“你不是上學前都往書包里放吃的了嗎？”蘇舒抓著閨女左右晃動的小辮子，彎腰把小丫頭抱起來和她平視，笑問她，“怎么一回到家還餓成這樣？難道是太爺爺家養的豬寶寶投胎來的？”
梁穗穗是屬于坐不住的那種性子，課間必然會滿學校瘋跑，早上上學早，吃了飯，還不到放學就饑腸轆轆，所以學校是允許孩子帶非零食類的東西在早上和下午第二節下課時間吃。
別的孩子多半是帶包子饅頭一類的，梁穗穗是班上帶的品種最多的學生。
蘇舒工作調動到安田回來以后在家里的時間就多了，給孩子弄吃的時間也就多了，有時候是面包，有時候是各種糕點，有時候是飯團，有時候是餅干。
“媽媽我長大了，也重了，爸爸說你抱不動了快放我下來。”梁穗穗晃了晃腿。
梁穗穗一周左右都還是胖嘟嘟的孩子，等到三歲以后慢慢瘦下來了，現在也是苗條的小丫頭了，所以蘇舒真不至于抱不動自己閨女。
梁振國聽到廚房的對話，起身走了進來，站在廚房門口看了眼自己的閨女。
“光吃不胖，會不會是身體出問題了？明天帶去醫院看看？”梁振國揉了揉女兒的腦袋，“這個學期開學沒多久我看你就變得特能吃，每天上學前帶了吃的去了，一放學還是往廚房跑。”
梁穗穗腮幫子鼓鼓的，正吃得開心，猛一聽到要去醫院，表情猛地一變，都快哭出來了。
“我不要去醫院！我好好噠！我超好噠！”梁穗穗急到原地跳腳，“爸爸，我沒生病，我不要去醫院！”
小姑娘的記憶里，去醫院就要打針。
梁穗穗從小到大身體算不錯的那種，但一年到晚也總有那么一兩次感冒發燒的。
吃藥令她痛苦，打針令她更痛苦。
這一點，百分之百隨了蘇舒。
特別是打針，簡直是讓她送命一樣痛苦。
梁振國一臉我怎么這么不信你的表情盯著女兒看，彎下腰，手在女兒的肚子上拍了拍。
“這么能吃也不見胖，怎么會沒生病？”梁振國一臉認真地問。
“我說就是嘛！干嘛要嚇唬我！”梁穗穗撅噘嘴，“我都不想和爸爸當好朋友啦！”
說完那梁穗穗捏著剩下的半個雞蛋糕去找蘇舒尋求安慰，臉靠在蘇舒的肚子上蹭了蹭，撒了兩下嬌才肯開口說話。
“我帶去學校的吃的我都給我同桌吃啦，我一口都沒吃，我騙他我一點都不餓，騙他我吃飯吃多了撐著呢。“
梁穗穗說著話也沒忘記往嘴里送口吃的，一邊吃一邊繼續往下說，“我同桌好可憐啊他經常沒飯吃餓著肚子來上學，他好瘦，我上課經常聽到他肚子餓，在咕咕叫呢，然后下了課他就去擰開水龍頭喝水喝到飽。”
梁振國和蘇舒相視一眼，都有些驚訝。
以如今安田的經濟，哪怕是鄉下最窮的，都不至于一日三餐吃不飽，只是吃得差吃得簡單罷了。
孩子在城里上小學的，父母不是職工，就是周邊縣市哪個村里來安田打拼做買賣的，怎么也不可能窮到讓孩子餓著肚子上學喝水充饑。
“你同桌爸爸媽媽做什么的？”蘇舒牽著女兒去了外面，“我們去客廳坐著說話。”
梁穗穗把最后一口雞蛋糕塞進嘴里一手牽著爸爸一手牽著媽媽一蹦一跳出了廚房。
“他爸爸是船員，要出海打魚，兩三個月才回家一次他媽媽在生他弟弟的時候死掉了，他現在和他奶奶，還有大伯大伯母一家住在一起，他奶奶他們都不喜歡他。“
梁穗穗小朋友嘆了口氣，“我同桌他不是他爸爸親生的孩子，他親爸爸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他媽媽和他現在這個爸爸是后來才結婚的，然后有了他現在這個弟弟，對了，他還有一個姐姐，都上初一了。”
“他現在這個爸爸對他不好？”張芬跟出來問了句。
“他爸爸對他很好，每次回來會給他帶吃的，帶玩具，帶衣服，走的時候會給他零花錢，但是他爸爸一走，那些東西和零花錢都會被他奶奶收走，他爸爸在家，他就有飯吃，他爸爸一不在家，他就經常餓肚子。”
梁穗穗說，“他好可憐的，他外婆也不喜歡他，他外婆說他媽媽是賠錢貨，說他是喪門星，他外婆好壞，罵人太難聽了。”
別看梁穗穗年紀小，但是她懂得多，她知道賠錢貨和喪門星都是特別難聽的話。
“他姐姐也不喜歡他，他姐姐罵他，說他和他媽一去就搶走了她爸爸，他奶奶說，他和他們家沒關系，不能白吃白喝他們家，沒資格花他們家的錢。”
“還說家里送他上學，沒餓死他凍死他，他就應該知足了，要是想跟他姐姐和弟弟一樣，那是做夢，要是他敢和他現在的爸爸告狀，那他就是白眼狼，就要把他趕出門，讓他去外頭流浪。”
這些話足夠震懾住一個七歲多的孩子，還是一個突然失去母親十分害怕且無依無靠的孩子。
不告狀，他雖然經常挨餓，但至少餓不死也有衣服穿，凍不死，還有家回，有地方住。
所以這孩子面對繼父，根本表露半分他心里的恐慌。
“太慘了。”張芬眼睛都紅了，“你怎么不把你同桌帶回家吃飯？”
梁穗穗這學期換了個老師，年段的學生也打亂重新分班了，這學期還沒有開過家長會，所以蘇舒還不認識她這個新同桌，倒是沒想到這個新同桌會這么慘。
倒是梁穗穗上一個同桌蘇舒挺熟悉的，是一個很活潑還很聰明好學的小胖子。
“我說過呀但是他不肯來”梁穗穗肩膀一塌，“他說他之前的同桌帶他回家吃過一次飯，然后他同桌被家里人罵了，他怕我帶他回家，你們也會罵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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