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璣一句“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云”頓時改變了戰局。
甚至妖蠻那一邊的青狐王覺得,自從人族一方,派出那名叫陣的女子后,之后的一系列走向都變得極其詭異。
不過好在……那人族少女有一句話說對了。
狡兔三窟。
他們之所以敢大軍南下,自然不止手上那么點底牌。
青狐王背負雙手,下巴微揚,狹長的眼眸中含著淡淡的傲氣,淡聲道,“明王,你以為你真的贏了嗎?這一局,你可輸給我了。”
話落,他便捏碎手中憑空出現的令牌。
捏碎的一瞬間,戰場上方,突然風云變幻。
一股血腥暴戾的威壓,從黑壓壓的云層中傳出,只見一只大到幾乎可以遮住日月,星光都為之失色的鱗甲類兇獸肢體從中伸出。
那鱗甲殷紅欲滴,泛著雞冠石鴿子血一般的顏色,仿佛每一片鱗甲內,都有一滴鮮血在其中回蕩。
即便隔著遙遠的距離,還是可以讓人聞到那幾乎作嘔的血腥味。
從宋瀾衣的角度看去,她可以看到在那肢體上,幾乎滔天一般的紅光。
這樣比起來,那位青狐王身上的紅光,只能算是大巫見小巫了。
公孫璣看到這一幕,瞳孔猛縮,“是血鱷妖祖!這是相當于人族圣人境的存在!妖蠻這次,居然把妖祖都請出來了。”
只是他的語氣雖然凝重,卻沒有過多的惶恐,乃至害怕。
青狐王站在血掌之下,神色輕松。
單看其容貌,堪稱郎艷獨絕,世無其二。
只見他面帶淡笑,目光遙遙看向佇立在城墻之上的明王,帶著一種莫名的矜憐語氣,“明王,任你再如何汲汲營營,但是在這個世界,唯有實力才是永恒。”
就算你明王手下的人,再如何能說會道,當妖祖來的時候,你們還敢說一句話嗎?
明王看著青狐王,嘴角微微上挑,但卻并未說一詞,而是轉身向后一拱手:
“晚輩朱明鏡,請百花圣人出手。”
轟——
定遠城中心,一股異香緩緩擴散。
自城中心起,一條無垠之水橫跨天地,兩側有朦朧若虛影的彼岸,水面有無數異色花瓣上下沉浮。
宋瀾衣下意識地仰起頭,抬眼就看到一名赤足蒙紗女子踏水而行,她的腳腕有一條紅繩系著的銀鈴,銀鈴擺動之間,有清脆的鈴聲響起。
單從她露出的眉眼來看,宋瀾衣下意識地想起了一句詩。
“水是眼波橫,山是眉峰聚。”
“欲問行人去那邊?眉眼盈盈處。”
那百花圣人,踏水而至高處,看見那只血鱷妖祖的四肢,嫌惡地皺了下眉頭,雙手叉腰,直接道,“哪來的濕生卵化之輩?連雜毛畜生都不如,也敢到我人境猖狂?”
宋瀾衣委實沒想到,一臉柔弱溫婉的百花圣人,居然是這種性格路數。
驚愕之下,她不慎被口水嗆住,勉強咳嗽兩聲后,才向一旁的公孫璣,小聲問道,“百花圣人……一直都是這種路數嗎?”
公孫璣眼底也泛起笑意,他也學著宋瀾衣的樣子,湊到她耳邊,悄悄地說,“百花圣人……一直與其他圣人不同。”
天穹之上,血鱷妖祖聽到百花圣人的話后,饒是不是第一次跟對方打交道,依舊氣得四肢顫抖。
“百花,你莫要太過分。”
百花“tui”了一口,“滾蛋!吃人的是你們妖蠻,發起戰爭的,也是你們妖蠻。結果現在說我過分的,還是你們妖蠻!怎么?好人全讓你們當了,合著我人族就是受氣包唄?”
說完,百花圣人自己反倒更加生氣了。
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想越虧。
她直接出其不意,出手鎮壓空間,壓得血鱷妖祖動彈不得,而后抬手拈起一片花瓣,花瓣如同寒光乍現的劍芒,瞬息之間,就斬落血鱷妖祖的一只腿。
百花圣人大笑出聲,“老不死,你這條鱷腿我就笑納了。唔……蒸煮烹炸……該怎么吃好呢?算了,找廚圣那老頭去,他肯定知道。”
血鱷妖祖:……我生氣了。我真的生氣了哦!
他氣得渾身都在發抖,但卻愣是不敢從血云中鉆出來。
事實上,血鱷妖祖也在暗暗心驚。
這百花圣人,堪稱大乾近年來最年輕的圣人。
比起他們這些修為停滯許久的妖祖,百花圣人還在實力高速飛漲期。
就比如現在,血鱷妖祖明明記得,兩年前他和百花圣人打交道的時候,她可沒現在這么強。
百花圣人……至少從目前來看,不可力敵!
況且明王不知道從哪來的消息,居然早早就知道了他的到來,甚至還請出了百花圣人。
血鱷妖祖以為,以明王謹慎的個性,他肯定還有其他的準備。
說不定前方還有明王挖得好幾個大坑!
幾個呼吸間,血鱷妖祖就下定了決心。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妖祖窮!
風緊,扯呼!
于是……青狐王就眼睜睜地看著,血鱷妖祖剛從云層中鉆出來的身體,又默默縮回去了。
他下意識地看了眼百花圣人。
就見她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青狐王覺得自己有點懵逼。
不是……這一切本來打算得好好的,怎么會突然變成這樣呢?
倏地,他像是突然從夢中驚醒,朝天空中的血云伸手,惶惶中帶著不安與恐懼,撕心裂肺道,“老祖,救我啊!”
血鱷妖祖縮回去的身子停頓了一下,然后直接整個軀體都塞進血云中。
他留下的一句話,在天地間回蕩開來,“滾!”
死道友不死貧道。
滾犢子吧你。
我祖上是鱷魚,是卵生的。
你祖上是狐貍,是胎生的。
我算你哪門子老祖?
百花圣人聽到這句話,撲哧一聲笑出來。
她淡淡的語氣,帶著不經意的嘲諷,“妖蠻啊……果然還是老樣子。”
說完,她又瞇著眼,看向青狐王,“唔……是只小狐貍,本來還想養著玩的,但是你既然都吃過人了,那……還是死了的好。”
說完,她不顧青狐王絕望的模樣,一道花瓣飛出,輕飄飄地割下了他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