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武被逼到窮途末路,挾持了晉陵王爺逼著凌云自裁;見凌云與浣玉郡主一時難以抉擇,不由惱羞成怒,持劍的手腕猛地用力,就要與晉陵王爺同歸于盡。
凌云急忙喊道:“住手!…
李炫停手,“凌統領,你終于下定決心了?”
凌云表情淡漠地睨了他一眼道:“只要我死了,你就可以放過王爺,對么?”
李武嘴角勾起一抹陰謀得逞的笑意,“對,只要你凌統領死了,我相信這里就沒有人可以威脅到我——凌統領,咱們可一言為定哦!”
凌云低垂下眼瞼,略略沉吟了一下;再抬起頭時,原本曖昧不明的眼睛里已滿是執著堅定的神色,“好吧,我答應你。”
他回過臉,神色凄楚地望了一眼已哭得氣短腸斷的浣玉郡主,黯然道:“郡主,你多保重;那日確是我不對,不該對你大呼小叫的,如果還有機會……”
他想要再說什么,卻又不知該如何繼續,只好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住了口。
他從腰間緩緩抽出一柄短劍來,默默凝視了片刻;驀地翻轉劍身,沒柄地插入了自己的胸膛……
他的身子劇烈地晃了一下,然后便緩緩地倒了下去。
浣玉慘呼一聲,“不!……”踉踉蹌蹌撲上前,抱住凌云那浴血的身子淚如雨下。她連連哭喊:“郡馬!郡馬!……你……你怎么樣了?你倒是說句話啊!……”
李武親眼目睹凌云自殺的慘烈情形,只覺地痛快非常,得意地哈哈大笑起來。
笑到一半,戛然而止,脖子上關著一支袖箭,紫黑色的血汩汩滔滔,流滿了他的衣衫,手中的長劍也“嘡”的一下,跌落在地上。
與此同時,楊振一式迅猛的“餓虎撲食”,身形如離弦之箭一般,沖上來把李武的身子撞出幾丈遠。
晉陵王爺終于從死亡的威脅中解脫出來,身子軟踏踏癱在了地上。眾人見了,不由長長舒了一口氣,趕緊沖過來救助。
李武倒在地上氣息未絕,他極不甘心地暴張著雙眼,那雙瀕臨死亡的眼睛直直盯著楊振,喃喃道:“你……你……”
楊振冷笑道:“我叫楊振,刑部尚書府的一個無名小卒。李武,知道你為什么會死嗎,因為你太輕敵了!你以為在這里除了凌統領之外,就沒有人能奈何得了你嗎,你錯了!”
李武絕望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怨毒的神色,“我自負輕敵,死則死矣;可是你們卻不該用毒——真沒想到,你們這些所謂的謙謙君子……也這么卑鄙歹毒……”
楊振冷笑道:“這叫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知道嗎,其實這殺你的袖箭正是你哥哥的!我不過是順手牽羊而已。”
李武惱恨之下,渾身劇烈地戰栗起來;他終于沒有再說出什么來,便眼睛一翻,氣絕身亡。
而凌云這邊,呂文正與徐直等人早已圍攏過來;晉陵王爺喘息了半天,終于慢慢緩了過來,也由趙威、趙揚攙扶著顫巍巍地過來看他。
浣玉抱著他的身子連連哭喊,悲慟欲絕。凌云的雙手還緊緊握著那把短劍,他的手心里全都是血,汩汩滔滔,把雪白的前襟染的一片殷紅。
此時他緩緩睜開了眼,微弱道:“郡主,你……還生我的氣嗎?……”
浣玉哭道:“我早就不生你的氣了!郡馬,你覺的怎么樣,你可不要嚇唬我啊!……”
凌云輕輕搖了搖頭,氣若游絲道:“我……快不行了,人終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為了王爺而死,我死得其所,更是死而無憾……”
浣玉眼睛里蘊滿了淚,嗚咽道:“郡馬,你不會死的,我不要你離開我!……”
凌云緩了口氣,斷斷續續道:“現在我唯一的缺憾便是……不能將你接回郡馬府;上一次我來晉陵王府,明明想要……接你回去,可是……”
浣玉兩只眼睛腫得像是熟透了的桃子,泣不成聲道:“你什么都不要說了!上次的事情都怨我,我不該無理取鬧,更不該那樣刁難你……我只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補償的機會……”
凌云眼中劃過一抹亮光,急聲道:“這么說,你是原諒我了?”
“嗯!……”
“如果還有機會補償的話,你會不會答應同我一起回府?”
浣玉用力點了點頭道:“我一定答應你!”
“真的?”
浣玉哽咽道:“我對天發誓,如果我出爾反爾,說話不算數,就讓我來世變豬變狗,永世不得超生!”
凌云忽然哈哈大笑,朗聲說道:“那我就放心了!”輕柔地推開浣玉緊緊抱著他的兩只胳膊,忽的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
眾人都給他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幾步;浣玉亦驚愕地瞪大了秋水般的眸子,結結巴巴道:“郡馬,你……你這是……”
凌云薄薄的嘴唇掀起一絲悠然自得的笑意,淡淡道:“方才我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而已。你以為我會那么笨,李武那賊子要我去死,我就得乖乖聽他的話真的去死啊?”
浣玉驚疑道:“可是方才我明明看見你把短劍深深地扎了進去……”
凌云從容地一笑,舉起那把短劍,一按繃簧,劍刃便刷的一下縮進柄里;再一按,劍刃又倏的彈了出來——原來這是一柄可以自如伸縮的彈簧短劍。
眾人立時恍然大悟,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楊振眉眼閃動了一下道:“只是還有一點我想不通,凌大哥,你的身上、手上哪來的那么多的血啊?”
凌云道:“我不過是割破了手掌,玩了個障眼法而已。同時還……”
說到這里,他的臉色不由沉了下來,一雙悲戚的眸子望了望躺在地上的、為王爺而死的趙仁義,輕嘆一聲道:“同時還有趙管家的一份功勞。只可惜當時我沒能救下他……”說到這里,他黯然搖了搖頭,無力地垂下頭去。
原來方才趙仁義被李武一腳踢中前心,凌云去扶他時,他正好吐了凌云一身的血;凌云佯裝自殺時捅的也是此處,所以便以假亂真;何況當時情勢緊張,慌亂之中,也無人注意到此。
浣玉這才明白過味來,她不由柳眉一挑,惱道:“好啊,原來剛才你是在耍弄我啊!看我還能輕饒得了你!……”緊繃著一張俏臉,不依不饒地追著凌云便打。
凌云一邊躲閃,一邊笑道:“郡主,我錯了,你大人有大量,饒過我這一次吧!不過方才我也是確是沒有辦法了,才出此下策的;何況在當時那種情形下,我也不過是將計就計么!”
浣玉又羞又惱道:“你還說!”
凌云晶瑩的眸光一轉,帶著幾分狎昵的口吻道:“對了郡主,方才你可是答應同我回府了,不知道咱們什么時候動身啊?”
浣玉小嘴一撇道:“想得美,我才不回去呢!”
凌云劍眉一揚道:“郡主怎么能出爾反爾呢,是誰剛才當眾賭咒發誓,說什么變豬變狗的?”
浣玉滿臉通紅,追著打他道:“你還在編排我!”兩人嘻嘻哈哈地鬧成一團。
一旁的呂文正很看不慣凌云這番放蕩不羈的行為,自思:身為堂堂的朝廷命官,當朝郡馬,大庭廣眾之下竟這般嬉笑打鬧,一點也不知自重,成何體統?他臉色一沉,重重地痰嗽一聲道:“凌統領——”
凌云此時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望了一眼呂大人,見他正用嚴厲的目光瞪視著自己,忙收攏了一下自己放縱的情緒,低著頭默默退到一邊,屏息凝神,不再說話了。
浣玉亦隨著凌云站到了他的身邊,探出纖纖玉手,輕輕握住了凌云的左手。
凌云如湖水般清澈的眸光一轉,望了她一眼,低聲道:“郡主,你終于肯原諒我了?”
浣玉沒有說話,只是沖著他嫵媚地一笑。
晉陵王爺見小兩口兒重歸于好,自是十分高興;只是看到為自己而死的忠義管家趙仁義為人抬出去,心中好是悲傷,長嘆一聲,臉上一片黯然……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
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
采籬南山下,悠然現南山。
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江春與呂秋月此時過的正是這種悠閑快樂的世外田園生活。白天,二人一起在田園中耕作;晚上兩人雙雙荷鋤而歸,暮歸的老牛伴著他們,牧童的歌聲在耳邊飄蕩,抬起頭,藍天白云,一抹夕陽在望。
回到家,二人忙著燒火做飯。外邊炊煙裊裊,籬笆院落里,雞犬相聞;中庭一棵梔子花開的正茂盛,馥郁的花香在晚風中流動,芳香撲鼻,令人心醉。
這日,江春有事出去了,呂秋月一人在家;練南春笑意盈盈地來找她。
呂秋月急忙迎了上去,笑靨如花道:“哎呀,練姐姐,你已經好長時間沒來這里了,妹妹可想死你了!姐姐這次來,可是有什么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