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成麒吃酒帶醉,失手殺死了呂秋月的貼身丫頭彩明。
楊振將何成麒帶回刑部尚書府,經過一番問訊后,暫時羈押在一處別院里,然后在書房里與呂大人一起分析、研究著案情。
楊振道:“大人知道,那青樓女子當時曾經為在座的眾人一一敬過酒的,您說她會不會借著給何成麒敬酒動什么手腳呢?”
說著,他深邃的瞳孔幽幽泛著波光,努力回想著那天宴席上的情形:
當時何成麒迷迷糊糊接過花如玉遞過來的酒,一飲而盡,然后皺了皺眉道:“這酒的味兒怎么怪怪的?”
花如玉格格嬌笑起來,搶白他道:“何公子,你是不是喝得太多了,覺得什么都變了味兒似的?”……
呂文正神色凝重,緊擰的眉心里綻出一個深深的馬蹄印,沉聲道:“當時她是用一把酒壺分別給大家敬的酒:除了何成麒反應異常,包括你在內,其他的人都沒什么事啊!如果你的猜測屬實,她在眾目睽睽之下又是通過什么方式、利用什么機會做的手腳呢?”
他沉吟了一下,“還有,那個花如玉為什么要這樣做,動機何在,她為什么不陷害別人而單單去禍害何成麒呢?”……
楊振道:“所以,我們應該馬上派人去把花如玉找來問問清楚。”
呂文正覺得有理,遂吩咐手下校尉劉永帶人去醉花樓傳喚花如玉。
接著他又讓楊振繼續分析案情。
楊振道:“其二,丁玉榮遵照吩咐安排兩個家人扶了何成麒回客房休息。他本來是讓丫頭小翠去扶侍何成麒的,孰料小翠突然得病,卻又偏偏讓呂小姐的丫頭彩明代為扶侍他,難道大人不覺的其中的巧合太多了么?”
呂文正眉心微動,贊許地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有時候巧合太多了就是刻意安排,這里面十之八九是有貓膩的。”
于是又吩咐校尉王全去丁府傳喚丫頭小翠。
楊振接著道:“其三,當何成麒獸性大發、意圖強暴彩明時,彩明其時奮力掙脫了何成麒沖到門口去開房門,卻為什么沒有能夠逃出去?方才是她自己推門進來的啊,她應該能夠打開門逃出去的。”
呂文正眉峰微微皺起,“也許是何成麒為了逃脫罪責,信口胡說。”
楊振深思的黑眸中精光一閃,“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有人將房門反鎖了!……”
呂文正眉頭微蹙,整個臉龐都呈現出難以辯識的復雜之色;漸漸一切似乎都平靜下來,只剩下一抹濃重的思慮之色,“也就是說,這原本就是一個已經設好的陷阱……”
楊振點點頭,“我也有同感。”
呂文正輕嘆一聲道:“可是這僅僅是猜測,我們現在需要的是證據。”
二人一時無語,只覺得心頭無比地壓抑。
這時,去醉花樓傳喚花如玉的校尉劉永回來了,臉上有些沮喪,“大人,屬下趕到醉花樓;孰料老鴇卻說,花如玉今天一早就給城外十里王家莊的王忠賢王老爺接去了,至今未歸。
“鴇兒說花如玉大約后日午后就能返回,屬下先回來向大人稟報一聲,同時請示下一步的行動。”
呂文正沉吟了一下,“你先派人前往楊家莊打探一下情況是否屬實;如果花如玉確實在王府,便派人暗中監視保護,直到她回來——記住,千萬不可驚動她們。”
劉永垂手恭謹地應了聲“是”,轉身出去了。
接著,去丁府傳訊小翠的王全也急急火火趕回來了。
他呼吸急促,聲音亦有些顫抖,“大人,出事了!——據丁府管家丁玉榮說,小翠那丫頭手腳不干凈,偷了丁夫人房中一件奇珍古玩,被丁夫人發現了,便將她痛打一頓,攆了出去;誰想她竟然想不開,投井死了!……”
呂文正臉色倏的變了,他有些愣怔,又有點困惑與懊惱,回過臉來望了望楊振。
楊振臉上的肌肉亦不自覺地抽搐了一下,脫口而出道:“真想不到,事情怎么會這么巧合?”
呂文正冷笑一聲道:“如果不巧,那他們就不會把眼前這出戲演得如此精彩了!”
楊振道:“大人的意思是懷疑……丁府的人在暗箱操作這件案子?……”
呂文正深沉的眸光轉了轉,“而且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楊振低首垂眸,若有所思。
呂文正又問王全,“小翠的尸首呢?”
王全道:“已給她的家人領回去了。”
呂文正道:“你多帶些人,務必找到小翠的家人,看看還能捕捉到什么新的線索。”
王全領命而去。
呂文正眉擰糾結,倒背著手在書房里來回踱著步。
撲朔迷離的案情,錯綜復雜的人際關系,像兩條可怕的毒蛇糾纏在一起,死死困擾著他那顆沉重的心,壓抑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蕭索的秋日,浮云飄渺。泛黃的秋葉在結霜的地面上飄零,凋落的花朵隨風起舞,到處一片的凄清冷落。
深秋即將來臨,寒風橫掃落葉,繁華瞬間落寞。
侯爺府,大廳之中。何禹廷、常青公主、凌云、浣玉郡主、于氏、何祿為等人都在場。
眾人皆面沉似水,眉頭緊鎖,沉重壓抑的氣氛籠罩在整個大廳之中,窒悶得人透不過氣來。
何成麒的親生母親于氏發絲散亂,眼睛通紅,早已哭得哽咽難言。
何禹廷晦暗復雜的臉上,仿佛籠罩上了一層濃濃的寒霜似的,冷得掉冰;他一語不發,只不時地長吁短嘆。
常青公主道:“駙馬,你老是這么唉聲嘆氣地也不頂用啊,你應該去刑部尚書府看看情況啊!”
何禹廷目光沉郁,懊惱道:“我去了又有什么用?這逆子做下如此丑事,已令我無地自容;而呂文正那老兒向來與我不睦;又是六親不認,誰的賬也不買——我去了還不是自討無趣么?”
于氏泣道:“那可怎么辦?麒兒雖然不肖,但畢竟是侯爺府的二公子啊,他要是有個什么三長兩短,我……我這當娘的可怎么辦哪?……”說著,她哭得更傷心了。
何禹廷愈發心煩意亂,怒道:“你還有臉哭!都是你養的好兒子,做出這種傷風敗俗、有辱家門之事,侯爺府的顏面都讓他給丟盡了!”
于氏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又是羞愧又是委屈,“侯爺,您怎么能這么說呢?我知道麒兒一直都是個聽話懂事的好孩子,他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的——其中必有隱情,他一定是被人冤枉了……”
何禹廷眉毛揚起,冷笑一聲:“冤枉?……誰會冤枉他?又為什么要冤枉他?——明明是你養的兒子不爭氣,你居然還有臉為他開脫?……”
于氏又嚶嚶哭了起來,“侯爺……”
凌云在一旁冷眼瞅面前這亂糟糟的情形,心思百轉間,此時便開了口,“爹,我覺得姨娘說的有道理。這其中一定另有隱情,也許真的有人在陷害成麒,借以達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何禹廷眉頭一展,臉上籠罩著的陰霾似乎消散了一些,炯炯目光望向凌云道:“哦,何以見得?”
凌云微微顰了顰劍眉,沉吟了一下道:“現在案情未明,孩兒也不敢妄下斷言。孩兒冒昧想到刑部尚書府一行,見見呂大人,了解一下案情始末,然后再做決斷,不知父親與母親大人意下如何?”
常青公主臉色慢慢沉了下來,她微微抿了抿朱唇,沒說話。
何禹廷思忖了一下道:“可以。你與呂文正曾為知己至交,此次去刑部尚書府了解一下案情始末,順便探視一下成麒的情形,應該是最合適不過的。”
常青公主蛾眉微蹙,有些不悅道:“駙馬……”
何禹廷道:“公主,就讓志超去吧,怎么說麒兒也是他的親弟弟嗎,麒兒現在出了事,他不出力誰出力?
“再說了,憑著志超的為人處事及隨機應變能力,還有他與呂文正的交情,我相信他一定能把事情辦得妥妥當當的。”
常青公主沖他翻了個白眼,心里很不痛快,嘴上一時卻也想不出什么話來駁斥。
于氏流著眼淚走到凌云面前,“普通”一下跪倒在他的面前,“大公子,一切都拜托你了。侯爺說的是,麒兒是你的弟弟,我相信你一定能幫他,一定能救他……”說著已是泣不成聲了。
凌云急忙雙手扶起她,有些不安道:“姨娘,您是長輩,千萬不要這樣!在成麒的事情上,凌云一定會盡心竭力去辦的;而且呂大人素來公正廉明,明察秋毫,如果成麒確實冤枉,我相信呂大人一定會還他一個公理公道的。”
何禹廷煜煜有神的目光一閃,沉聲道:“好,事情就這么定了——志超,你什么時候動身?”
凌云清明的眸光里劃過一片果決之色,“事情緊急,我現在就去。”
何禹廷贊許地點點頭,笑道:“好極!不愧是我何某人的兒子,辦事就是干凈利落。”
說著走到凌云近前,抬手輕輕拍了拍自己兒子那堅實的肩膀,灼灼眸光里透出無限期望與欣慰的神色,“志超,為父這次就全看你的了……”
望著父親那充滿鼓勵與信任的眼神,凌云心里不覺涌起一股暖煦煦的熱浪,他用力點了點頭,粲然一笑道:“爹,您只管放心好了。”
說罷他沖著眾人拱了拱手,轉身往外走去。
這時,一直緘默不語的浣玉郡主忽然道:“等等!……”
眾人一愣,只浣玉郡主緩緩起身,抬眸凝眉眸色深遠,用一種不容置疑地口氣說道:“我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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