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內侍衛統領李之山得知靈妃娘娘的寢宮綺霞閣失火,大驚失色,急忙帶了心腹侍衛趙穎風風火火趕到現場。
這時一名叫彩萍的侍女神色凝重地從玉辰宮走了出來。 李之山與趙穎見了,急忙迎上前去。
彩萍訴李之山與趙穎他們,靈妃娘娘的情緒現在已經穩定了些,請他們不用擔心。
李之山低首垂眸道:“娘娘沒事就好。煩勞姑娘問問娘娘還有何吩咐;同時請姑娘代微臣向靈妃娘娘請安,今天晚上之事純屬意外,但是令娘娘受驚,實乃微臣之過也。”
彩萍應了一聲,又返回宮中。
須臾回轉,說道:“娘娘讓奴婢轉告李統領不必為今晚之事自責,只須以后多加派人手,嚴加防范就是了。娘娘乏了,已經安歇,請李統領自便。”
李之山拱手稱是。彩萍走后,李之山又安排趙穎他帶人仔細查看綺霞閣內的情形。
此時大火已基本撲滅,昔日雕梁畫柱、富麗堂皇的綺霞閣現在幾乎成了一片廢墟。
李之山命人在殘垣斷壁間一點點搜索著,希望能夠找出一些蛛絲馬跡以便深一步了解刺客的身份。
在廢墟中的兩具尸體也找到了。這兩具尸體應該一具是袁超的,另外一具是刺客的,只是此時已被燒得面目皆非,慘不忍睹,無法辨認了。
呆呆望著廢墟中這兩具幾乎已被燒成焦炭的遺體,李之山只覺一股凜凜寒意從腳底瞬間襲上心頭。
回到自己住處,李之山一邊在房中來回踱著步,一邊反復思忖著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心中只覺困惑:“這兩名刺客究竟是何來路,難道又是刑部尚書府的余孽嗎?”
他吩咐趙穎,“立即調集人手加強宮內戒備,切勿使類似的事情再次發生。”
趙穎連連稱是。
“再有,”他倏的停下身,深沉的眼波閃了閃,“多安排些人手去接應周山,他一回來就讓他即刻來這里見我!”
“是,屬下遵命。”……
接近五更天時,周山終于在眾人焦灼不安地等待中一步一挨地回來了,帶著滿臉的失魂落魄。
李之山帶著幾分探究之意上下打量著他。
只見周山身上的衣衫褶皺破碎,血跡斑斑;頭發無緒地披散在肩上,顯得有些凌亂;臉色蒼白中帶著憔悴,一副無精打采的形容;眼神亦黯淡迷離,流淌著掩飾不住的疲憊與頹廢。
望著他那狼狽凄慘的樣子,李之山登時對今晚緝兇的結果參透了幾分,不由扯了扯唇角,冷冷道:“怎么這么晚才回來,你追的那名刺客呢?”
周山眼瞼微微下垂,聲音沙啞道:“那名刺客太過狡猾,屬下與他周旋了大半夜,結果還是讓他給逃了……”
李之山斥道:“沒有的東西!”
周山晦暗不明的黑眸深處一片倉皇凌亂;他只有唯唯喏喏地應著,并不說話。
李之山又瞥了他一眼道:“對了,你的聲音怎么有些不對頭,是受傷了嗎?”
周山一臉沮喪,嘆氣道:“方才屬下在追刺客時,不小心中了他一種什么毒氣,喉嚨里亦吸進去了一些,現在只覺得刺痛非常,難受的很,咳咳……”他愈說愈難過,又忍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
“其實今晚之事也不能全怪你,因為你已經盡力了。”李之山見他那痛苦不堪的樣子,不由無奈地嘆了口氣。
“對了,”他話題一轉道:“你可知道那兩名刺客的來路么,他們夜闖皇宮是何目的?”
周山有些無措地皺了皺眉,搖搖頭道:“這個……屬下不太清楚。今天晚上屬下與袁大人值夜,路過綺霞閣時聽到里頭動靜不對,于是入內觀看。
“正見兩名刺客意欲劫持靈妃娘娘、圖謀不軌,屬下與袁大人跟他們奮力廝殺,雖然殺死了其中一名刺客,但袁大人也以身殉職了……”到了這里他聲音顫啞,說不下去了。
李之山下意識地用手揉了揉有些發痛的太陽穴,像是對著周山說話,又像是自言自語道:“難道又是刑部尚書府的人?自從呂文正身陷囹圄后,他的那般手下可是做夢都想著為他出頭的——對了,你追的那名刺客形貌特征如何?”
周山支支吾吾道:“夜色太黑,那人又蒙著面,屬下沒看清楚……”
李之山罵了聲“廢物”,又凝眉思索道:“今天晚上雖然隔得遠,可我還是驚鴻一瞥——我見那人身手矯健,行蹤詭異,極為難纏,難道會是凌云?”
“不是吧?”周山心不自覺地悸動了一下,脫口而出道:“凌云屬下以前也曾見過幾次,那名刺客雖然蒙著面,但依屬下看來,無論其身形舉止都不像他啊!哎對了,李統領,你說今晚這兩名賊人會不會是天梟組織的?”
李之山哼了一聲道:“人家養的狗能看門,咱家養的狗卻咬雞!”
周山臉色一滯,沒說話。
李之山深如寒夜的眸子里染上一層陰沉,幽幽道:“凡事要有證據,不可憑空臆測。如果明天圣上問起此事,你只說刺客是刑部尚書府余孽,其他的都不用你管,你可記住了?”
周山一頭霧水,又不敢多問,只好含糊地應了一聲。
從李之山那里出來,天已經蒙蒙亮了,淡青色的天空還影影綽綽鑲嵌著幾顆殘星。
周山警覺地注意著周圍的動靜,確定四下無人,方輕輕叩響了玉辰宮的門環。
靈妃聽了繡菊的稟報,急忙相請。周山閃身進了院子,繡菊復又關上院門。
周山進了內宮,垂手恭謹地向錦榻上的靈妃施禮。
靈妃睫羽輕顫,如水的目光一眨不眨凝視著他那雙深沉清朗的眸子,壓低了嗓音道:“真的是你嗎,凌大哥?”
“周山”沉聲道:“是我。”
原來這個周山正是凌云易容喬扮的。當宮里的侍衛即將趕到時,凌云急中生智,想出了這個移花接木、以假亂真的辦法。
他與杜正海扒下周山尸體上的衣冠,與凌云的衣衫對調了;接著讓莫水靈主仆出了綺霞閣,隨后兩人一起把綺霞閣的幔帳桌椅點著了,造成綺霞閣失火的跡象。
之后杜正海與凌云一先一后出了綺霞閣,虛張聲勢地在假打假戰的追逐中出了皇宮。
其時凌云雖然沒有易容,但他的衣冠全是周山的那身行頭。
而且在袁超與周山兩人之中,他與周山的身形較為相近;夜色又黑,相隔又遠,慌亂之中朦朦朧朧的誰又能看得清楚、辨出真偽?
凌云與杜正海出宮后,便急匆匆回到了神醫山莊。當時賽仲景與練南春正在焦急地等待二人的消息。
練家世代名醫,尤其是賽仲景,不但醫術高明,而且易容之術的造詣極為高明。
于是在賽仲景高超的易容術之下,凌云那張原本俊逸無塵的面孔便變成了周山那面色黝黑、其貌不揚的模樣,而且是惟妙惟肖、令人嘆為觀止。
可是這當中還有一個棘手的問題需要解決,那就是凌云與周山的聲音相差甚遠。
其實這個問題在凌云去皇宮之前,眾人便作為一個話題討論過了。
賽仲景與練南春都是醫學的大行家,經過一番斟酌計議,她們讓凌云服下一種能使人嗓音沙啞甚至可以改變聲調的藥物,名曰“九轉神奇易音丹”。
當然這種藥物還必須要以深厚的內功做為輔助。
也就是說凌云服下此藥后,還需要憑借自己深厚的內功造詣、壓迫聲帶才能改變聲音。
所以方才在與李之山對話時他運用內力壓迫聲帶,使的嗓音變得沙啞低沉。
而周山不過是宮中一個小人物,李之山之前對他并不在意,凌云又以中了敵人迷毒、傷了喉嚨為由,終于蒙過了李之山……
此時靈妃見到凌云自是又驚又喜,顫聲道:“一切還都順利吧?”
凌云輕輕點點頭。
靈妃如釋重負,瀲滟的眸光里漾起一層迷離的水色,仰頭輕輕吁了口氣道:“那就好……”
黎明的曙光輕輕揭去夜幕的面紗,散發出耀眼的光芒。陽光被層層疊疊的皇家園林過濾著,無精打采地鋪到樹影斑駁的地上,變成了淡淡圓圓輕輕搖曳的光暈,一片凄迷破碎。
凌云從玉辰宮出來,回到周山的住處。
有關周山的大致情形,方才在玉辰宮靈妃已竭盡所知地告訴他了,所以從現在開始,他便是完全意義上的周山了,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也都是周山的了。
他必須處處留神、事事小心,不能出現一點差錯;否則一招走錯,便是滿盤皆輸了。
他坐在幾案前,煜煜目光默默凝視著幾案上那忽明忽暗的燭光,想著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想著方才在書房李之山訓斥他的那番話,不由皺起了眉頭。
對于今晚之事,一切尚未查明,李之山便不問青紅皂白地把一切責任都推到刑部尚書府人的頭上,而且還說出那種話來,這更加說明了這李之山絕非善類。
由此他又想起了數日前在天牢之中,李之山的手下袁超、周山、沈海三人合謀,又是茶中下毒,又是天牢縱火,無所不用其極、勢必殺他而后快的情形;
想起了那次李瑞允挾持著他進城去取龍鳳玉符、在城門口遭遇李之山,李之山見到自己被明目張膽劫持著時那冷漠疏離的反應,更進一步確定了李之山的狼子野心。
“如果今天皇上問起昨天晚上鬧刺客之事,我又該怎么回答?是按照李之山的意思說,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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