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梟麒麟之驚天凌云

第383章 你這個傻瓜,我不要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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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

大內侍衛孫國雄奉李瑞允之命,帶領一哨侍衛運送凌云的棺槨到城外十里的白沙崗埋葬。

天色十分晦暗,滿天的烏云仿佛要壓下來一般,黑壓壓的;無盡的山野呈現一派蕭索冷落的景象。

當眾人走到一條凄清荒涼的山路上時,孫國雄忽然覺得林中動靜異常,不由心里一凜,倏的勒住馬,沉聲喝道。

只聽林中喈喈一陣冷笑,一前一后,兩個黑衣蒙面人不慌不忙走了出來。

雖然都是黑紗蒙面,但仍然可以看出,這半路殺出的黑衣人應該是一老一少兩位氣度不凡的女子。

走在前面的年青女子大約三十歲左右,身姿高挑,體態輕盈,肌膚如雪,姿容如玉。雖是一襲黑衣,卻是纖塵不染;她亭亭玉立著,明明艷若桃李,卻又冷若冰霜,尤其面紗之上那雙深如寒夜般的眸子,散發出點點冷光,充斥著凜凜殺氣。

跟在后面的那位年長婦人六旬左右,神采奕奕,一身再簡單不過的素衣布袍,長發高挽,顯得清爽而利落。面色白皙,眉目清秀,顯得深沉淡雅,質樸含蓄,隱隱透著一股飄逸脫俗之風。

二人皆手中持劍,行色從容,舉止冷漠,一望之下便給人一種凄神寒骨之感。

孫國雄上下打量著兩人,問道:“敢問二位怎么稱呼,有何見教?”

那年青女子雙眼微瞇,眸底深處帶著戾氣的波瀾若隱若現,冷冽得如同數九寒天的冰雪一樣,“把棺槨留下,其余的人給我滾!”

孫國雄的心不自覺悸動了一下,依稀覺得那年青女子似曾相識。

他忍不住重新打量了一番面前之人,困惑道:“為什么?這只是一具棺槨,在下卻不明白這東西對閣下有何用處。”

那年青女子厲聲道:“我再說一遍,馬上把棺槨留下!”

孫國雄道:“如果閣下不能說明原因,請恕在下難以從命。”

那年青女子嘴角微微一揚,“好,這是你自己尋死,可怨不得我了!”

身形一晃,猶如利箭般飛射而出,眨眼間便到了敵人近前;蠻腰纖纖,手中長劍一抬,一式凌厲的“鴻飛冥冥”,恍如滿天星光,鋪天蓋地向孫國雄兜頭襲來。

孫國雄慌忙招架,卻不知對方的劍勢到底是何走向,饒是他造詣深厚,躲閃迅速,但對方的長劍還是在他的胸腹上狠狠剮了一道,長及一尺,深有半寸。

劇痛襲來,鮮血淋漓從傷口處噴涌而出,如同炸裂了的銀瓶一般;孫國雄驚叫出聲,踉踉蹌蹌后跌數步,身形搖搖欲墜,幾乎就要倒在地上。

身邊的十幾名侍衛見狀,呼哨一聲,各持刀劍蜂擁而上。

“找死!”后面那年長的蒙面婦人冷冷哼了一聲,看似隨意的信手一揮,袖中無數銀針飛出,宛如一片花雨,呈放射狀飛出,根根皆中人的要害,沒有一絲一毫的偏差。

寒光碎影,血色迷離,眾人哀嚎連連,甚至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便紛紛倒在地上,死狀慘烈。

一時之間滿地尸首橫七豎八,猙獰恐怖;鮮血汩汩滔滔,瞬間染紅了跟前這片凌亂枯黃的草地。

孫國雄被駭得目瞪口呆,他轉身欲走,卻見面前人影一閃,那年青蒙面女子已擋在面前,劍尖一指,抵上了他的前心。

孫國雄直愣愣盯著對方面紗之上那雙滿是殺氣、剪水也似的雙瞳,顫聲道:“你……你是練南春……”

“是我。”那女子聲音果決干脆,冷如淬冰。

確認了自己的想法,孫國雄只覺一股說不出的凜冽寒意從心底透出,瞬間襲遍了四肢百骸,渾身上下都冷得顫栗起來。

怕什么來什么,這輩子他最不愿意見到、也最害怕見到的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終于還是與他狹路相逢了;真是時也,命也……

“你……你到底想怎么樣?……”明知這句話多余,但孫國雄還是下意識地說了出來。

“你說呢?”面前那女子眉目如畫,唇角噙著冷笑,眼睛卻紅得像血一樣,凝然注視著他,冰冷而決絕。

孫國雄渾身瑟索,神色幾經變換,整個臉龐都呈現出難以辯識的復雜之色;漸漸的一切平靜下去,只剩下一抹深深的無望之色。

他長嘆一聲,驀的往前一撲,胸膛直透長劍,血光崩現。他沉悶地嘶叫了一聲,身子軟塌塌癱倒在了地上。

練南春神色淡然地瞅著面前之人在自己面前慘烈自戕,涼涼嗤了聲道:“嗯,你總算還識些時務,否則你會死得更慘。”

孫國雄氣息未絕,苦笑道:“那……又能如何?凌云死了,雖然我不是直接害死他的兇手,可也總難逃干系,你……你會放過我么?但愿我的死,能抵回……凌云一命……”

“就憑你也配?”練南春嘴角揚起一抹不屑之意,冷冷道:“凌云死了,我要讓你們所有的人都為他抵命!”

說著手腕用力,驀的拔出了深深透入他胸膛的長劍。

孫國雄的身體劇烈瑟索著,整張臉都扭曲不堪;他的雙眼不自覺地瞪大,眼神慌亂而無助,透出一股垂死掙扎的絕望之意。

“你……你……”他牙關緊咬著,從牙縫里擠出痛苦難當的呢喃聲,似乎想要說什么,卻最終沒能說出來,便頭一歪,氣絕身亡。

親眼瞅著那些逼死至愛之人的幫兇在自己面前變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體,練南春臉上的猙獰之色漸漸褪去,隨而代之以深沉凝重的悲戚之色。

她擲了長劍,足下踉蹌著幾步沖到棺槨前,同蒙面老婦人一起合力撬開了棺蓋。

事隔多日,她終于又見到了那個心心念念、朝思暮想之人,只是如今的他已不復往日的深情款款,笑語晏晏;而變成了一具僵直冷漠、毫無生氣的遺體……

他冷冷清清躺在棺槨里,原本頎長矯捷的身形顯得孤獨而無助;那雙曾經令她一眼萬年的清朗的眸子,此時緊緊閉著,不復往日的魅力與神采;那張如鬼斧神工般精雕細刻、完美而俊逸的面孔,此時呈現一片毫無血色的白,如同珍貴的琉璃玉器,一碰就碎了。

呆呆望著棺木中那人的遺體,如同一副頹敗的神秘畫作,死氣沉沉,蒼白無力,練南春淚水決堤,從未哭得如此凄慘,竟像乞求他能活過來一般,嗓音也變得凝噎而顫啞:

“志超,他們都說你精明睿智,干練強勢;其實他們都錯了,原來你就是世上最傻,最笨,雖弱智,最不堪一擊的人,以前你總是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現在好了,你把自己給徹底作死了,你落到今天這種地步,也是你自作自受,你活該……”

“你這個傻瓜,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我要你活過來,我再不許你這樣子了……”

她容顏憔悴,淚落如雨,仿佛褪色的殘紅片片,一瓣瓣墜落滿地,在起風的季節里,無緒飄零著。

狂風嘯起來了,猛烈地抽打著天地間的一切,天愁地慘,蕭蕭草木為之折腰。

皇宮大內。御書房中。

一名侍衛形容狼狽、衣衫不整,正戰戰兢兢站在李瑞允面前,斷斷續續向他稟報著剛剛發生的事情。

原來這名侍衛名叫張鈺,是城外劫持棺槨事件中唯一幸存之人——那位蒙面老婦人的銀針大約只有這一根略略偏差了些,他才僥幸撿了一條性命。

也多虧他機警,索性躺在死人堆里裝死,直等到練南春二人推著凌云的棺槨離去,他才掙扎著起身,一口氣跑回來向李瑞允報信。

李瑞允用心聆聽著張鈺的匯報,雙眉緊鎖,若有所思;然后他安慰了張鈺幾句,打發他下去,又問身邊幾人的看法。

丁進之唇角輕扯了下,眼睛里透著明晃晃的輕視與不屑,“練南春與凌云本來就是一對狗男女,藕斷絲連,關系曖昧;這回凌云死了,練南春搶了他的尸首回去,也是人之常情,不足為奇。”

白羽道士卻皺了皺眉頭,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我看事情沒有這么簡單。”

丁進之挑了挑眉,“哦?愿聞道長高見。”

白羽唇線抿得很直,只捻須沉吟,卻不言語。

丁進之有些尷尬,心里極不痛快,哼了一聲。

李瑞允無暇理會兩人明里暗里不愉快互動的微表情,他只倒背著手在房里來回踱著步,喃喃自語道:“同練南春一起的那老婦人又會是誰?按照侍衛描述的形容身法及武功路數,難道會是她?”

說著他停了身,回過頭,把征求意見的目光望向白羽。

白羽眸底微光漩動,點點頭道:“應該是她。幫主還記的嗎,那次凌云劫監反獄、營救呂文正,后來就是練南春、杜正海與這老妖婦出手相助的——當時我與她掌風對峙,還險些要了她的命呢!沒想到,這老妖婦還挺命大的。”

李瑞允目光微微一凝,掩去眼底的潮涌,幽幽嘆了一聲道:“這凌云剛死,還沒怎么安定下來呢,不想又冒出這么兩個冤家對頭來——唉,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