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鳴江山

第2章 血債血償

半山腰上,一行服飾精美,做打獵裝扮的人遠遠地眺望著。

無他,嗩吶的穿透力太強了。

三皇子夏長衍接過水袋,仰頭喝了一大口,卻壓不下心中的煩躁。

大皇子和二皇子日漸咄咄逼人,京城內已經有了父皇要立太子的傳聞。

可他還不得不留在廣安城內,找不到回京城的轉機。

侍衛李衛遠遠跑過來,他就是剛剛出現在村子里的那個陌生人。

“主子,剛剛是出好戲。有個潑皮想要強行搶親,被那姑娘一腳踹飛出去,兩巴掌摔在地上踩住。

要不是那姑娘給自己出了頭,不是被強娶了,就是要被浸豬籠了。”

又將過程詳細地說了一遍,“主子,那姑娘似乎懂些拳腳。”

夏長衍聽說過鄉下浸豬籠的風氣,換做是城里的女兒被登徒子占了便宜,也是要送到尼姑庵去。

忽然間,他感覺那村姑的命運與他很是相似。

都是被逼無奈。

只是那姑娘尚可以奮力反擊,他眼下卻不得不蟄伏以待時機。

“主子,要不要……”

李衛察言觀色,見夏長衍神色隱隱浮現怒意,便手掌豎起,做了個向下劈的手勢。

“斷條腿懲戒。”夏長衍不想替人完全斷了后患。

他斷了那姑娘的后患,誰又能來斷自己的后患?

隱隱的,他又想要知道那姑娘反抗之后的命運。

予以借鑒?夏長衍嗤笑了聲。

村子里,林半夏也才來得及好好整理下現狀。

這事沒算完。

王大要那么容易放棄,也就不是潑皮無賴了。

對付潑皮無賴,就要比潑皮無賴還要狠。

父母老實木訥,林半夏也不是萬事求人的性格。

靠山靠水都不如靠自己。

“兒啊,你這是干啥去?”

林半夏才拿起柴刀,王氏就急火火地拉住她胳膊,“可不能干傻事啊。”

王氏眼圈還紅著,拉著林半夏的手都在哆嗦。

林半夏心中不忍,猶豫了片刻,終于開口:

“娘,我是上山砍柴。”

王氏急急地道:“不許去,讓你爹去。這幾天你都在家呆著,哪兒也不許去!”

林半夏笑笑:“娘,我沒事,不走遠的。放心。”

林半夏急于離開這個家,她受不了家里壓抑的氣氛。

避開村里人,林半夏循著記憶上了山,找了塊大石坐下。

怎么就穿越了呢——以后,就要生活在這里了?

住著的是籬笆院子和黃泥茅草屋,吃的是高粱和大豆。

沒有素油吃不起肉,養的幾只母雞,下的蛋還要換取鹽巴。

農忙下地面朝黃土背朝天,農閑編筐編簍換幾個銅板。

還要時刻提防著潑皮無賴的騷擾。

這種生活,過一天半日還可以。

過一輩子,不用想林半夏就知道她過不下去。

她倒是不太挑剔衣著,麻布粗衣無所謂,只要能蔽體和保暖。

但她很看中口腹之欲啊!

一只兔子忽然從草叢中竄了出來,小腦袋左右晃晃,就跳到不遠處石壁前舔舐起來。

林半夏瞇瞇眼睛。

其實,要想生活得好些,也不是沒有辦法。

她站起來。

兔子受驚,彈跳了幾下就消失在視線外。

林半夏上前,用柴刀刮下來一點粉末放在口中。

微咸、澀、苦。

還真是鹵石!

天黑之前,林半夏站在了王家村口的山腳下。

王大所在的村子是遠近最大的一個村落,村子里足有二百多戶人家,基本上都姓王,彼此沾親帶故,只有少數幾戶外來者。

遠遠看去,家家戶戶都升起了炊煙。

林半夏揪了枚野果,啃了一口。

酸。

也還爽口。

就是酸得更餓了。

等到天黑,林半夏悄無聲息地離開山腳,進了村子。

院子里,兩個人隔著籬笆墻聊著。

“他嬸,聽說沒,王大今天去娶親被打了,抬回來的時候臉腫得都沒法看了。”

“我這從地里回來的時候才聽說,娶親咋還被打了?還打得那么狠,還要抬回來?”

“人家根本沒答應把姑娘嫁過去,他硬要搶,當然要打了。”

林半夏詫異起來。

王大是被抬回來的?

她當時下手留著分寸的,王大也是灰溜溜自己滾的。

遠遠地傳來痛苦的叫聲,林半夏循著聲音,來到一間茅草屋外。

“我的腿啊……”

王大的聲音。

“腿都斷了,你就老實幾天吧。”另一個陌生的聲音訓斥著。

“一定是那小妮子找人把我腿打斷的!等我腿好了,饒不了她——哎呦,輕點輕點!”

“還想著禍害人家?我看是打得輕了。要是讓你二舅知道了,得把你另一條腿也打斷。”

林半夏眉頭微微挑起。

有人打斷了王大的腿。誰?

“省點心吧。我明早再過來。”

屋子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房門被推開。

林半夏站在墻根下,等著人走遠了,才解開頭發披散下來,撿起根木棍,推開房門。

房門“吱呀”了聲。

黑暗中,能看到靠墻的土炕上躺著個黑乎乎的人影,聽到聲音動了下。

“誰!”王大驚叫了聲。

林半夏上身不動,腳小步地移動著,仿佛在地上飄著般,尖著嗓子,拖著陰測測的長音:

“王……大……你逼死了我……”

“你你你誰……”王大只看到一個披頭散發的“鬼影”,被驚嚇得話都說不清楚。

“索……命……”

林半夏已經“飄”到土炕前,披散的頭發縫隙中的眼睛,正對上王大的視線。

王大驚恐地睜大眼睛,張開嘴巴就要慘叫!

林半夏哪里能容他叫出聲來,飛快地抽出枕頭按在王大的臉上,舉起棍子,重重地砸在王大那條正撲騰的好腿上。

“咔嚓”!棍子斷成兩截,王大哼都沒哼出來,身子一挺,癱在土炕上。

林半夏將枕頭隨手丟在地上,打量著王大的慘狀,心中稍稍泄憤。

斷腿,并不能告慰自盡的原主。

血債都用血來償還的。

但今天林半夏還不打算讓王大死。

不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就死掉,太便宜他了!

離開村口好一陣了,才遠遠地傳來慘叫,在寂靜的夜空中,分外清晰。

“鬼啊!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