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才人熱絡好客,我瞧著她為人不錯。”岳望舒不覺得陳才人有什么理由害她,而且還非得光天化日之下、當面投毒!
況且,她的味蕾又沒有壞掉。這個時代,可沒有無色無味的毒藥!飯菜也少有重口的,想下毒,哪兒那么容易?
秦選侍面有憐色,“雖然陳才人不像壞人,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岳望舒無語凝噎一會兒,只得道:“多謝秦選侍提醒。”
秦選侍忍不住唉聲嘆氣,“姐姐是否覺得我太多疑了?”
岳望舒黑線:合著你也知道自己多疑啊!
秦選侍低聲道:“非我多疑,姐姐不妨細想一下,當今皇上十五歲就成婚了,至今已有十年,膝下卻只有一兒一女,如何能叫人不多想?我冷眼瞧著,這后宮里,除了姐姐你,可沒幾個簡單貨色。”
岳望舒露出幾分好奇的神色:“有多不簡單??”——我倒是很好奇,你的腦袋瓜子里到底腦補了些啥?
秦選侍露出凝重的神色:“本朝可沒有位卑就不許撫養親生骨肉的規矩,但陳才人的二皇子卻交給了皇后娘娘撫養,你也瞧見了,今日皇后當著所有嬪妃的面挽留陳才人,陳才人卻毫不猶豫婉拒了,還拿你做借口。這般能忍,必有所圖!”
岳望舒:……
秦選侍繼續道:“其次是榮妃,逢五逢十的日子,所有嬪妃都要去給皇后請安,可她仗勢有孕,竟敢這般藐視中宮!姐姐日后見了榮妃,可務必恭謹小心。”
岳望舒:……
秦選侍又道:“今早在鳳儀宮,皇后娘娘和湘妃說了不少大公主的事兒,我瞧著,皇后娘娘對大公主多有嬌慣,反倒是湘妃有意管束。這叫我不禁想起,湘妃曾經生有一位皇子,這個孩子,據說剛滿周歲就夭折了!”
岳望舒:古代醫療水平落后,夭個孩子再尋常不過了!何況湘妃還是皇帝的親表妹,血緣關系辣么近!
但這話,她沒法跟秦選侍解釋啊!秦選侍是古人……
誒,等等,這個秦選侍真的是古人嗎?
岳望舒內心深處突然冒起這樣一抹懷疑。
秦選侍還在喋喋不休:“至于蘭貴嬪,她在東宮時候曾經為皇上誕育一女,那孩子未滿月就夭折了,自那之后,蘭貴嬪性子便冷了下來,我瞧著竟像是一副傷透了心的樣子!芳婕妤瞧著倒是頗有爭寵之意的,倒是不打緊。最后便是咱們這幾個新晉嬪妃了——”
說著,秦選侍壓低聲音:“今兒你也瞧見了,那劉寶林頗有幾分小聰明呢。”
岳望舒:啥?!!我咋瞧著劉寶林腦子不好使呢??
秦選侍頗有深意地道:“今兒可是十五,皇上多半會駕臨鳳儀宮,咱們都穿金戴銀,艷麗俗氣,唯獨劉寶林清麗無暇,如出水芙蓉,若是皇上見了,必定過目難忘!”
岳望舒:這聽著倒是挺合理,但我總覺得邏輯有點不對?你咋知道,皇帝會喜歡“出水芙蓉”,保不齊皇帝就喜歡艷麗奪目的美人呢!保不齊還會嫌棄劉寶林儀容寡淡呢!
秦選侍旋即輕輕一笑:“可惜了,劉寶林棋差一招,不但沒等到皇上,還遭了皇后厭惡。經此一遭,她想承寵怕是難了!”
岳望舒瞪了大眼:是嗎?穿得素凈點兒去給皇后請安,還有這好處?!
看著岳淑女一副驚訝的樣子,秦選侍忍不住心道:倒真是個單純的小姑娘。
秦選侍柔聲道:“既進了宮,誰不想得寵于圣上?可偏生咱們入宮半月,卻連龍顏都不曾見過,難免會叫人心急,不消說劉寶林,與我同住一宮的齊采女,這些日子都在苦練琴藝呢!”
靠撫琴爭寵,好熟悉的劇情!
“是嗎?”岳望舒笑了笑,看乃們這么努力爭寵,我就放心了!
而且這秦選侍這么“努力”的樣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個現代人,或許她真的只是疑心病重的古代女子。
看岳淑女居然還笑得沒心沒肺,秦選侍心下有些無語,這個岳氏……傻不愣登的,跟她結盟,或許未必是個好選擇。
“哦,對了,我待會兒還要去給貴太妃請安,就不叨擾姐姐了。”
岳望舒:說了半天,我正等著你的最終目的呢,怎么這就撤了??
這秦選侍,到底啥腦回路。
岳望舒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只得目送秦選侍離去。
小芙蓉快步走進內室,“小主,這秦選侍……”非要屏退左右,跟小主單獨相處了這么大半晌,也不知道說了些什么。
岳望舒仔仔細細思量一下秦選侍的話,然后喃喃道:“難不成是想跟我拉幫結派??”——但貌似最后關頭又突然放棄了?
雖然不知道秦選侍為什么放棄了,但總比不放棄好。
這秦選侍太能叨叨了。
小芙蓉露出古怪之色:“拉幫結派?這是后宮,又不是朝堂。”
岳望舒道:“秦選侍的想法……有些異于常人。”
說著,她擺了擺手,“我瞧著天氣不錯,咱們出去溜溜彎吧。”——被秦選侍叨叨了一通,她也不想午睡了。
額,主要是這會子也已經過了午了。
大晏朝的后宮分為東西六宮,東六宮和西六宮中間夾個偌大的御花園,有山有水,風景極好。
安樂宮是東六宮之一,出了宮門,走一刻鐘便能看到一座綠琉璃瓦小亭子,亭曰春和,前有溪水、后有假山,兩側是蔥蘢花木,是個極好的賞景小憩之地。
不過不巧的是,亭子里已經有人了。
正是秦選侍口中據說正在苦練琴藝的齊采女,亭中的漢白玉石桌上正放著一架七弦琴。
岳望舒:秦選侍腦回路雖然奇葩,但提供的情報倒是不虛。
見到有人來了,且來者是比自己高一級的淑女岳氏,齊采女臉色變了變,只得連忙起身見禮,“岳淑女好。”
岳望舒點頭示意,“齊采女好。”
她倒是無意打擾人家練琴……額,不,或許是人家是想在這守株待……只皇帝也說不定。
想到此,岳望舒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壞人家好事了,正要開口告辭。
齊采女卻警惕地問:“淑女怎么會來春和亭?”
岳望舒一陣無語:“我住的樂安宮,距離此處只有一刻鐘腳程。”
齊采女愣了一下,神色似乎有些尷尬,爭寵爭到人家家門口了……
岳望舒忙沖她笑了笑:“我不通音律,就不打擾采女了。”
想著自己的目的,齊采女便沒有挽留,目送岳淑女遠去,這才舒了一口氣。
岳望舒走遠才隱約聽到身后傳來的琴音,倒是清幽婉轉,蠻好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