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竟是個治療師!

第七十九章、皇后遺旨

皇后大口喘息著,又看向了眼帶血絲的皇帝陛下,“皇上棄娍媖而來,這份心意,臣妾已經知足。可……可臣妾不想再造孽了。”若為了讓她活命,而最終使得娍媖夭折,那樣的局面,她無論如何都不想看到,她不想看到再有孩子夭折了。

岳望舒不禁費解,“再造孽”?這話又從何說起?!

皇后的品格,人所共知。

她能造什么孽?

雖說曾有幾個被迫害妄想癥患者覺得皇后害了不少皇嗣,但岳望舒卻相信皇后絕對不可能殘害皇子公主!畢竟皇帝又不傻,皇帝對皇后愛重,一半是結發之情、另一半便是敬重皇后的品格。

可如此一來,皇后所為的造孽,又是指什么?

岳望舒不禁往前推導,不由便想到了奪嫡。

先帝朝的奪嫡,在如今人口中,是如今這位皇帝陛下撿了個漏,往好聽點說,叫天命所歸、福澤深厚。

但是,奪嫡這種事情,還能撿漏?

岳望舒從前沒有細想,如今想來,只怕沒那么簡單!認識了這么久,她也早看出這位皇帝陛下絕非省油的燈!搞不好,他那些兄弟的死,都跟他脫不了關系,想到此,岳望舒打了個冷戰。

這里頭的事兒,不但不能問,要裝聾作啞!岳望舒縮了縮脖子,權當沒聽見。

“若娍媖夭折,臣妾必不獨活!”嘶啞的腔調、微弱的嗓音卻透著異常的決絕。

岳望舒這下子也不敢施展大招了,皇后在她眼里,是頗有威信的,她的話,誰敢忽視?所以,再度看向了皇帝陛下。

晏錚臉上幾乎看不出絲毫表情,他定定看著病榻上的孟氏:“你當真決意如此?”

皇后蒼白枯槁的臉上露出了別樣溫柔的笑意,“臣妾是什么性子,皇上還不明白嗎?”

晏錚自是知道皇后將娍媖亦是視若己出,可如今是生死之擇啊。

如斯品格,心性冷硬如晏錚,亦不免為之動容。同時,心底那一抹見不得光的念想,亦不由冒了起來。

良知與私欲,早在先前就較量了一番了。

晏錚長長吐出一口氣,如此,倒是兩全了。雖說皇后并非意在全他念想,晏錚內心繃著的那根弦兒也總算松了下來。

他便對岳望舒道:“且去惠明宮吧。”

岳望舒是當真沒想到,皇后……這已經不是賢惠那么簡單,根本就是圣人、完人了!

此時此刻,她心情萬分復雜,不由為之駐足,并急促地道:“我的這項能力,喚做‘生命光環’,有兩個用處,一是隔四個月可以施展一次,無論救人性命還是治愈絕癥,大多不在話下。其二,這個光環無形之中也能幫身邊人慢慢調理身子。所以,若先救下您,我再去日夜照料大公主,如此未嘗不能兩全。”

這是岳望舒第一次對人坦誠公布自己的奶媽技能。

這樣的能力,皇后驚異之余也隱隱有幾分了然,“那……便先去救娍媖吧。”

岳望舒嘆道,“大公主尚且能撐幾日,您怕是沒有多少時日了。”大公主起碼能多沐浴幾天生命光環,可皇后的身體狀況明顯更加糟糕。

皇后卻絲毫不曾動搖,只道:“去吧。”

話到如此地步,岳望舒還能說什么,忙斂衽屈膝,深深一禮,“我會盡快回來。”

又朝著皇帝福了福身子,便孤身而去了。

此時此刻,鳳儀殿中靜謐異常。

皇后望著殿中的燭火,以及燭火映照下的年輕君王,似是在想些什么,良久才低低道:“原是如此,我早該看出皇上的心思……”

晏錚不由默然,眼前之人,無疑是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哪怕諸多隱瞞,此時此刻,她想必亦是猜到了。

“不成想,如皇上這般男子,竟也有動情的一日。”皇后忍不住發笑。

晏錚雖知這是諷刺,亦是生不起氣來,“你是覺得朕鐵石心腸,所以不會動心?”

皇后幽幽一嘆,卻不回答皇帝的問話,而是喃喃自語:“如此……倒也是好事。保不齊,還是家國之福。”一時間,卻是思緒萬千,想到了從前,亦是想到了將來。

自語過后,皇后復又看向皇帝:“如今純姝媛回了宮,皇上打算如何?”

晏錚不語。

皇后忍不住又發笑了,這是明擺著是不想再將人放走了。

“也罷,夫妻一場,我便再幫陛下一把。只盼著陛下得償所愿之后,好生做個賢明仁君,也叫我能九泉安心。”皇后徐徐緩緩說出了這番話。

話分兩頭,岳望舒乘著肩輿,又是一路急趕回了惠明宮,眼下時辰,湘妃母女自是各已安睡。

岳望舒未曾驚動正殿,直接悄然進了大公主的東偏殿,只對服侍的宮女推說來瞧一眼,便近前對著昏睡的娍媖公主放出了大招。

如此不過瞬息光景,岳望舒順勢給娍媖公主掖了掖被角,心道:孩子,你可欠了皇后一個天大的人情啊!

嘆了口氣,便再度悄無聲息離開,又折返回鳳儀宮。

于鳳儀殿外,正好見皇帝陛下走了出來。

岳望舒忙斂衽一禮。

晏錚抬手相扶,“朕……還有許多事要處理,皇后這里,便交給你了。”

岳望舒鄭重點頭,目送皇帝遠去,便快步再度進了鳳儀殿中。

此時此刻,皇后已經深沉昏睡而去,岳望舒看在眼里,心下仍是費解,一個女人,竟會良善到這個地步,為了保旁人的孩子,不惜赴死。

嘆了口氣,便去外室羅漢榻上寐著了,今日忙活到半夜,她也委實有些乏了。

且不說這一夜,從那羅漢榻上“噗通”摔落幾回,總之天亮的時候,少不得渾身酸痛。

唉,沒辦法,她需得和皇后距離三丈以內,又不好太過近距離跟霍亂病人接觸,外室次間的羅漢榻便是唯一的選擇。

天亮了,灑掃的灑掃、熬藥的熬藥、消毒的消毒,鳳儀宮雖在隔離中,卻依然井然有序。

岳望舒梳洗了一番,便見皇后身邊的女史彩鴛捧著一卷懿旨走了出來,“娘娘有懿旨給姝媛。”

岳望舒愣了一下,啥時候寫的懿旨?

便連忙整理衣襟,便要跪下接旨。

女史卻連忙扶住了她,“皇后娘娘說,您有救扶帝女、獻策防疫之大功,不必拘禮,懿旨也請您自看,微臣稍后會著人傳旨曉諭六宮。”——女史是皇后身邊的秉筆女官,非宮女之身,乃是出身書香之家,頗具文墨之人,雖只是正七品,亦可稱“臣”。

岳望舒又不是天生膝蓋軟,既然可以不跪,便立刻站直了身子接過皇后懿旨,展開一看,卻是褒揚她賢良淑德的,并不曾提及防疫和救大公主一事,但末了了,卻加封她為正二品貴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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