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沉舟客氣又淡漠地道：“自然是按當年說的，權宜之計，當不得真。”
姜攀眼睛一瞪：“你說不當真就不當真啊？這事兒你說了可不算！當年你可是給過我閨女定親信物的！現在大家都知道我閨女跟你定過親，你說不算數，我閨女的名聲還要不要了？我不管，你趕緊帶人去我家下聘，不然，看我不打斷你的狗腿！”
顧沉舟有些頭疼，這一家子到底想干啥？
當年不是說得清清楚楚的，只是權宜之計，并不是真的定親嗎？
況且他可是知道的，姜家在給姜晚和程斯年議親，說明他們心里也是根本沒把這婚約當回事的。怎么扭臉他們又改主意了？
婚姻大事，也能如此兒戲嗎？
顧沉舟十分冷靜地說道：“姜大伯，不瞞您說，我身有隱疾，并不合適娶妻成親。如果你們不想讓郡主守一輩子活寡的話，還是早些替她另覓良緣吧。至于那個婚約的事情，我可以跟世人解釋，說是我的問題，保證不會影響郡主的名聲。”
姜攀愣了愣，不自覺地把視線往他的腰線之下瞄了一眼。
他本來就不是很樂意把閨女嫁過來，現在知道顧沉舟又疑似不能人道，心里更不樂意了。
顧沉舟難得有些尷尬，但露在面具之外的半張臉，還是十分冷靜。
姜攀咬了咬牙道：“晚晩她娘醫術好得好，你這個隱疾，也未必治不好！沉舟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成家了。不然，你真想讓顧家的血脈斷送在你這里嗎？”
顧沉舟愣了愣，不知該如何作答。
這個問題，他沒考慮過。
姜攀說道：“沉舟，我也不瞞你。其實吧，我也不是很樂意把晚晩嫁給你。但眼下這個情況，你又是最合適的人選。”
“皇上想讓她入宮嫁給太子，晚晩是個什么性子，你心里也是有數的，后宮那種地方，不是她能待得住的。”
“可眼下，我們也沒時間再給晚晩重新找一個合適的夫婿了。放眼京城，也就只有你能頂得住皇上的壓力了。沉舟，我知道這樣挺對不住你，但我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
這時，嚴勵跑了進來。
“啥？皇上想讓晚晩進宮當太子妃？這可不行，就那丫頭的性子，搞不好前腳進，后腳就腦袋不保了。”
說著，他又捅了捅顧沉舟，“沉舟啊，晚晩可沒少幫你，你難不成真要眼睜睜看著她進宮受罪？后宮那種地方，可不是人待的，一入宮門深似海，她還能不能有機會活著出宮看一看這外面的花花世界都兩說了。”
“師父知道你不想成親，我也沒想過要逼你。可眼下這情況，你總不能真見死不救吧？姜晚那丫頭對你可是有大恩的，你就算是為了報恩，也應當替她把眼前這個麻煩給解決了。”
顧沉舟低頭不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過了一會兒，他抬頭說道：“如果只有這一個辦法的話，我可以配合。但事先說好，這只是權宜之計，兩年之后，我便要跟她和離。”
姜攀眼睛一瞪，十分不樂意：“什么和離？”
閨女還沒嫁過來呢，就說要和離，這種事情，他能忍？
嚴勵忙道：“大哥，這個時候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現在最重要的是先讓皇上沒有理由下旨，保住晚晩！”
說著，他又把姜攀拉到一邊，小聲嘀咕，“大哥，這小子現在性情大變，頗有點六親不認的架勢。說真的，晚晩那么好的閨女嫁給他這陰陽怪氣的家伙，真是虧大發了！”
“要我說，先把眼前皇上這個難題給解決了，等兩年，晚晩也不過才十七歲，到時候再讓他們和離，晚晩自己身份不低，你是公爺，她二哥是王爺，將來還愁找不到好兒郎？再怎么著，都比進宮強不是？”
姜攀心里難受死了。
他那么好的女兒，現在不得不急匆匆地嫁人，對方還不樂意娶。這也就算了，對方不情不愿的娶了，兩年后還得和離。
這把她閨女當什么了？
可他又有什么辦法呢？
他不接受顧沉舟的條件，就只能眼睜睜看著女兒被一道圣旨如進宮。從此之后，他們便是想見閨女一眼，都難了。
姜攀心里難過不已，最終也只能咬牙點頭：“行，我應了，你現在就去準備聘禮，該有的禮數，一樣也不能少！”
他現在也只能在這些禮數上，給閨女做做臉面了。
顧沉舟倒是沒有反對，雖然這婚事只是權宜之計，但他也不會讓姜晚被別人恥笑，該有的體面，他自是要做到位的。
第二天一早，顧沉舟便親自帶著聘禮，一路吹吹打打地去了忠國公府。
姜攀和陳月芝都被他的動作給驚到了。
這么快？
姜攀磨著牙道：“那小子不會隨便搞點東西糊弄咱們吧？”
陳月芝嘆道：“這個時候就別挑理了，先出去看看吧。”
等兩人出來時，看到那浩浩蕩蕩的聘禮隊伍時，又是一愣神。
好家伙，這么多？
粗一看，至少得有個百八十抬。
這是一夜就能準備得出來的？
顧沉舟戴著面具，走到人前，對著姜攀和陳月芝抱拳作揖，“岳父岳母在上，請受小婿一拜。”
兩人故意側身避開，問道：“顧王爺，你這是？”
顧沉舟道：“自是來下聘的，岳父岳母，七年前，我和晚晩定下婚約，如今我顧家大仇得報，所以便前來下聘，準備迎娶晚晩過門。”
姜攀拉著個臉，“你還記得有這個婚約啊？我還當你忘了呢。”
顧沉舟也一臉冷漠：“小婿不敢或忘。”
陳月芝撐著笑臉道：“先進府吧。”
顧沉舟又行了一禮，抬腳邁上階梯。
姜攀輕哼一聲，轉頭先進了府，陳月芝朝顧沉舟歉意一笑，把人往府里引。
顧沉舟并不在意姜攀的態度，客氣地朝陳月芝點了點頭，抬腳就進了忠國公府。
那長長的聘禮隊伍，也跟著進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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