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2790字744章我還有一句忠告
年老了多愁多思,梁瑾墨可以理解。
老人生病了,想法偏激,梁瑾墨可以容忍。
辱罵自己,一點都不酷。
反躬自省是美德,謙虛謹慎是品格,都是應當的,卻不是蔑視死亡的理由。
生命就算只剩下一分鐘,該做什么也還得做,該珍惜也還得珍惜。
暫且接受吧,梁瑾墨實在是不能再應付這件小事。
連聯合國都惹到了,他還能專注在梁鐵蛋有些傷感且矯情的瘋批語言上嗎?!
默念三遍:親爺爺、親爺爺、親爺爺,自己的爺爺自己忍。
別罵人,別打人,那是不孝子孫。
但老人的迷幻大動作,梁瑾墨真的看不懂。
無獨有偶,天下和梁瑾墨一樣的孫子輩估計多著呢。
老人性情大變,言行大變,不算是稀奇事吧。
說到底,梁瑾墨喜歡做生意和賺錢的感覺。
梁鐵蛋已經虛化為一個無力者。
昔日的軍人,今日的老人。
昔日的慷慨,今日的悔改。
昔日的拼命,今日的頹廢。
梁鐵蛋昔日多榮耀,今日多蹉跎。
如今得了病,就軟弱了,完全不像是錚錚鐵骨的漢子了。
甚至變得自私,變得武斷,聽不進去建議。
為了家人的利益,愿意犧牲秦凝香,這種做法,梁瑾墨絕不能同意。
梁鐵蛋好像成了個偽命題,甚至不愿意珍惜生命了。
梁瑾墨真真地感覺到,老人家就是怕疼怕死怕沒有尊嚴,覺得與其被癌癥折磨致死成為癱子,還不如揮灑所剩無幾的青春為國為民赴死。
什么狗屁想法呢。
梁瑾墨太了解梁鐵蛋的打算了。
卻太不贊成了,一點都不覺得這樣英雄和偉大。
無奈之舉而已。
逃避病痛去英勇就義,不如直面疼痛、直面環境的人更有韌性。
所以不能讓他去。
但梁瑾墨不確定能不能說服梁鐵蛋。
爺爺老了,老固執了。
畢竟他是爺爺,而自己是孫子。
輩分在呢,就算在胡鬧,梁瑾墨也沒有那么開放。
而且每個人都是獨立自主的,自由做選擇,別人無權干涉。
梁瑾墨既然不喜歡爺爺強迫他送走秦凝香,將心比心,此刻也不能違背老人意志,強行留下他。
但是,梁瑾墨還是可以繼續勸阻,“款項什么的,我已經讓王宣去緊急落實了。會以公司和你個人的名義分別捐款,也會為集團內G省的員工發放慰問品和特別補貼,提供一切需求和支持,你好好休養吧,這些事交給他們去辦沒問題的。”
“嗯,你算是有些擔當了。企業不僅要做員工的避風港,更要做時代的燈塔。要發光,有人情味,而且不要用人情味賺錢,打什么情感牌是最下三濫的手段。你記住了,企業是時代的企業,是世界的企業,也是有靈魂的。我已經決定了,你就不必勸我。”
“為什么?”梁瑾墨有些激動了,深邃的眸子染上一層越加濃郁的慍怒。
“死得其所,是我最大的心愿。”梁鐵蛋像是想起什么,“梁瑾墨,人活著有時候得妥協。妥協不是無能,也不是無恥,是智慧。但堅守你的原則和信仰,這是底線。我曾經對不起秦凝香,如今我想保護她,所以仍然堅持認為,把她送走安頓好是上選,但我不會強迫你們分開,所以你自己決定吧。”
“我會考慮的。”梁瑾墨的薄唇抿成一條直線,說話的口氣也柔和謙遜,但落在梁鐵蛋眼中,卻變成了隱忍和痛苦。
梁鐵蛋用懷疑的眼光打量著孫子,覺察出有些怪異,但卻沒有更大膽的聯想。
“你如果愿意聽,我還有一句忠告。”梁鐵蛋摸了摸濕潤的鼻尖,發現就這樣和梁瑾墨說幾句話,都很累了,他的身體的確大不如從前,而且……壓力使他迅速衰老、變弱。
這種情況是在梁漢死亡的那一刻開始的,并且以加速度的方式不斷惡化。
“爺爺,你說,我素來博聞強記。”梁瑾墨忽地一顆心提起來,像是聆聽至臻訓誨。
“人有時候可以放手一搏,一個支點可以撬動地球。但是,有時候人無法獨自對抗整個黑暗的世界,太難太苦了。你記住,智慧人要尋求智慧的方法,要馴良像鴿子,靈巧像蛇,有時候要巧妙、迂回地達成自己的目的,不要硬碰硬地玉石俱焚。”
“爺爺,你是知道了什么嗎?你知道有人……”梁瑾墨的話戛然而止,他決定先不說。
雖然很著急,但還是先不要太著急。
“你想多了。我現在兩袖清風,什么都不管,能知道什么啊。揮揮手,不帶走一片云彩。你走吧,我、你奶奶和平安的事情,我會安排好,你聽話就行。不用跑來指揮我,你還嫩得很。”梁鐵蛋真的揮了揮手,“我還要再看會相冊,你別來打擾我。”
梁瑾墨躬身行禮,“爺爺,晚安,早些休息。”
[我愛你爺爺]在心里繞了好幾圈,還是落在了原地。
愛字,千鈞之重。
自始至終都有些矯情似的。
梁瑾墨沒有說出口。
離開時,梁瑾墨轉過身看了一眼梁鐵蛋,有些不舍,隱去心底的酸澀和濕潤的眼眶。
真希望人永遠不會死。
希望親人永遠不離開。
希望沒有癌癥、沒有痛苦,沒有憂傷。
這樣,梁瑾墨就可以永遠和梁鐵蛋在陽光姣好的下午,下棋,喝茶,聊天,笑看院子里孩子們在瘋跑。
聽門口風鈴搖動的聲音。
梁瑾墨還會趁著老人不注意,偶爾偷偷給秦凝香一個飛吻,或一個媚眼,讓她知道,他心里有她。
似曾相識的記憶忽然涌入梁瑾墨的意識……
扎心,太扎心了,給梁瑾墨有點扎蒙了。
梁瑾墨知道爺爺曾經經歷過戰爭,慶幸老人沒有PTSD。
雖然從小對他管束嚴格,但梁爺爺有邊界感,做事情有分寸,不怎么干預晚輩們的人生選擇,梁瑾墨除外。
這種道理,還用梁瑾墨一個小輩教嗎?不是與生俱來應該會的么。
做了錯事應當受罰,不該殺人,不該行0淫,不該說謊,不該偷盜,這些都是對的,但就像是在人心上扎刀子一樣。
看到同胞受難,想施以援手,梁瑾墨認可也愿意效法。
但是,別說什么報應、罪有應得。
生病了,不是傻了!不是被奪舍了!梁瑾墨胸腔內像被打了一悶拳一樣憋屈。
要是別人說的這話,梁瑾墨高低給他一個中指,或者毒舌嘲笑一番。
但就算是對寄予厚望的孫兒,也是留有很多余地。
梁瑾墨從商,是自由意志的選擇,不是被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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