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園子原是武帝時期修建的帝王行宮,占地足有百余頃,設水脈、百花、鳥獸、林木等四大莊園。
水莊,便是靜姝居住的榭水居了,莊內有一望無垠的湖泊,有百余丈高的瀑布,還有一眼溫泉水;百花莊里種植著各種奇花異草,春蘭,夏荷,秋菊,冬梅,一年四季都是花團錦簇;鳥獸莊里馴養著各類野獸、奇鳥和寶馬良駒,那百馬廄里的任意一匹良駒便值萬金;林木莊亦是遍植著幾百種珍奇樹木。
亭臺蜿蜒,樓宇巍峨,花木流水,端的是人間極樂之地。
正值夏季,水莊是最涼爽的去處,引路的婆子便帶著眾人來到了靜姝居住的水莊里,三人一逛了大半日也只才賞了不到水莊十分之一的風景。
響午,日頭大了起來,長公主便命人在湖中水榭的亭子里擺了宴,母女婆媳三人就地用午膳。
午膳自然也是極其豐盛,龍肝鳳髓飛禽海鮮,都是出自園子里養著的宮廷御廚之手。
長公主起箸嘗了一口,贊道:“今兒這菜味道倒是不錯。”
一旁伺候的菊嬤嬤笑著道:“都是公主平日里常吃的東西,只不過是您今日心情好,便也覺得順口了的緣故。”
長公主道:“也是這個理兒罷,既然你也覺得本宮今日心情好,命人去拿些酒來罷,本宮也有好陣子沒飲過酒了。”
菊嬤嬤忙勸道:“公主,這可使不得,太醫一再叮囑,您這心口疼的毛病可是飲不得酒的。”
長公主一直有心疼病,這個靜姝上輩子也是知曉的,聽說為了這病,當今圣上為其尋遍天下名醫,只是不見起色。
長公主一擺手,道:“無礙。”
菊嬤嬤還要再勸,三姑娘見母親難得有今日的好興致,說道:“嬤嬤莫要再勸了,偶爾喝一次也沒什么大礙。”
靜姝兩輩子也沒見過長公主如此開懷過,也跟著勸道:“嬤嬤取一壺淡些的果酒過就來就是了,我們不會讓母親多飲的。”
長公主看向菊嬤嬤笑著道:“去取罷,無礙。”
菊嬤嬤見公主執意要飲酒,也不好再說什么,片刻功夫便取來了酒。
三人邊吃邊飲,長公主雖不善言,但有活潑開朗的三姑娘和細致貼心的兒媳婦陪著,話也明顯多了起來,說到興致處,有時甚至笑出了聲。
一旁的菊嬤嬤是看著長公主長大的,見此情景,心中五味雜陳。
當初的公主明艷活潑,上得帝王寵愛,又嫁得如意良君,兒女雙全,生活是多么順心愜意。只可惜后來出了那檔子事,與鎮國公鬧翻后,她整個人也便再不似從前那般了。
菊嬤嬤心里明鏡似的,公主那一顆活躍的心,在得知鎮國公背叛那時起,便徹底死了。
吃罷午膳,長公主露出倦態,靜姝與三姑娘也乏了,三人被侍女引著回了各自的居所。
逛了大半日,身上出了汗,靜姝素來喜潔,喚紫云打來熱水,舒舒服服的洗漱后才上床休息。
片刻功夫,她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待到醒來時天色已經沉了,夕陽投下的余光透過窗子投射在屋子里,映照出柔和的光暈。
靜姝長長的伸了個懶腰,懶在床上并沒有急著起身。
“睡醒了?”一個清冽的聲音讓毫無防備的靜姝嚇了一跳。
靜姝側頭看去,是李陵。
他正坐在書架子邊上的圈椅上,手里捧著一卷書,顯然已經是進來多時了。
靜姝坐起來,問道:“你何時回來的?”
李陵放下書,走到床邊坐下,道:“回來有一陣子了,見你睡得正香便沒有吵你。”
說著,他起身走到床前,合衣躺了下去,順勢將靜姝攬在懷中,道:“聽紫云說你今日陪著母親去逛園子了。”
靜姝回說是。
李陵沉默了一會兒,道:“母親挺喜歡你......難得啊。”
靜姝聽她這樣說,掙脫開他坐了起來,嗔著他問道:“你什么意思,難道是說我不招人喜歡嗎?”
李陵見她不悅,連忙解釋道:“你怎么這樣想,我的意思是母親不是一個特別好相與的人,能讓她喜歡的人少之又少,她能愿意與你相處,便是極其難得。”
靜姝白了他一眼,帶著一點自負的口氣道:“那說明我優秀,讓人想不喜歡都難。”
李陵見她緩和了臉色,舒了一口氣,又攬過她,讓她伏在自己的胸膛上,半閉著目道:“你怎么像個刺猬似的,看著柔弱,一不遂意便要豎起刺來。”
靜姝嗔道:“你才像刺猬呢。”
沉默了一會兒,她又自言自語似的說道:“我若不厲害些,還不要被你欺負死。”
李陵笑笑,用手托起她的頭,和她對視著道:“我怎么會欺負你。”頓了頓,又道:“我現在最怕見你生氣。”
“知道怕就好。”靜姝說著便掙脫開他,仰面躺回枕頭上。
一會功夫,李陵又過來攬住她,她響午飲了酒,雖然睡了一覺,但臉頰上依舊殘留著紅暈,說不出的嫵媚。
李陵情不自禁的來解她的衣衫。
靜姝半推半就的說道:“你趕這么遠的路過來,是不是就為了這事?”
李陵也忍不住在想,若不是娶了親,他真不知自己竟是這樣重欲之輩。以前與友人們一起喝酒胡鬧時候,聽那些人說什么“溫柔鄉里最銷魂”,他還覺得是那些人沒出息。
成婚前,他并沒碰過其她女子,一是李家家風嚴,不允許子弟沉迷女色;二是,他也無心女色。
可自成婚后,沾上了這沈家女,他便如著了魔似的,欲罷不能。
每每與她獨處,他總是很想。
驟然被妻子這樣詰問,李陵也有一絲羞愧:在她眼里,自己該不是孟浪之輩吧?
該節制些才是。
腦子里這樣想著,但身子還是不受控制的要了她。
事后,他摟著她沉沉的睡了過去,醒來時已是月上柳梢。
靜姝白日飲了酒,又睡了大半日,只覺得口干舌燥,二人這幅姿態,她想喚紫云進來服侍又不好意思,自己也懶得動彈下地去飲水,便推著李陵喚道:“我口渴,去幫我倒杯茶來。”
李陵還是頭一次被人指使,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怔怔的看著靜姝。
靜姝嘟著嘴道:“你每日這樣折騰我,我讓你倒杯茶都不可以嗎?”
李陵笑笑,起身下地走到桌前斟了一盞茶,端過來遞給靜姝,靜姝也是渴極了,接過來一飲而盡。
“還要嗎?”李陵問道。
靜姝點點頭,李陵又斟來一盞,已經飲了一杯解了渴,這一杯靜姝小口的飲了小半盞后,很淑女的用帕子試試嘴角,看著李陵說了句:“多謝。”
李陵心里想笑,又怕再惹惱這只小刺猬,只伸手將杯子接過來放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