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嫣抱著團團在院子里看蟈蟈叫,聽見腳步聲音,抬頭就看了過去。
漢子的神色有些蒼白,似乎被什么嚇到了一般。
大概就是說的那事。
她朝著張秀喊了一聲,“小秀,過來抱一下。”
“哎。”張秀應了后,就跑過來抱著團團蹲著看蟈蟈。
蘇嫣伸手牽著秦安進屋里,把門關上才道:“沒事的,只要我們兩口子好好過日子,別人怎么看都不重要。”
見漢子低頭沒說話,她又安慰道:“有名分是好,沒名分我也不在意,你心疼我就行。”
秦安依舊沒有說話,她微微搖頭就看見他通紅的眼眶,依稀可見水光。
她頓時愣住,反應過來輕輕抱住他,“咋了?沒事的。”
秦安雙手抱緊她,過了好一會才道:“媳婦,你就跟我,我有的都給你。”
明顯是怕蘇嫣不給他當媳婦了。
蘇嫣哭笑不得,輕輕拍他的腰身,“你怕啥,我都給你生孩子了,不會跟著別人。”
“要怕也是我怕。”
“你不怕,我就娶你。”秦安的聲音透露出堅定。
“那就行,你承認我是你媳婦就行,我也承認你是我相公,別人怎么看怎么說,我都不太在意。”
蘇嫣說不在意是假,畢竟能正大光明的當他媳婦,強過沒名沒分。
但這個地方的規矩不是她說了算,也不是他們這種小人物能輕易改變。
秦安不怕死,不怕累,不怕別人威脅他,但這會是真怕了,沒啥能證明他是蘇嫣的相公。
媳婦她很好。
比他好的男子多的是。
他捧著她的臉,鼻尖微微泛紅,有些難受,“媳婦,我現在沒出息,但我會好好念書養你們。”
“你別嫌棄我,別扔下我。”
跟著他太累了,又要養家,又要操心。
換一個人她就輕松很多了。
但是他不愿意,不愿意媳婦跟著別人。
蘇嫣沒想到他比自個還不安,明明他不用這樣,她伸手摟著他的腰,“我不需要你有多出息,這樣就已經很好了。”
“我丟不下你,我舍不得。”
她要是跟著別人走了,她就眼瞎。
是真的眼瞎。
秦安抵過萬千漢子了。
哪怕再富有,再俊,不是他就不行。
這事讓秦安心里跟吊著大石頭一樣,第二天就騎著馬去縣城問這事,衙門那邊說是京城那邊的告示。
念書之人不可娶寡婦。
只要秦安繼續念書,考取功名,蘇嫣不止不是他的正妻,還不是他的媳婦。
他不念書,他也沒法子護著他們。
夜深人靜,蘇嫣坐在院子里等秦安回來,翠蘭出來小聲道:“夫人,你先回房吧,我在這里等老爺。”
蘇嫣看著院門的方向,手里給自家漢子坐著足襪,“你去睡吧,應該快回來了。”
她話音剛落,就聽見馬蹄聲由遠到近,她起身走到門口看,很快就看見秦安騎著馬回來。
懸著的心放下來了。
秦安翻下馬,眸子看著她,心里漸漸堅定,別人不承認就不承認。
他承認。
媳婦就是他的媳婦。
他從懷里摸出縣城的糕點,遞給蘇嫣,“有點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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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丫頭魂丟了,趕緊打她幾巴掌。”
秦老婆子看著床上坐著沒動的女子,抬手就給她一巴掌,“啪”的一聲。
女子頓時“嘶”了一聲,眼珠子轉動了幾下,最后看著面前陌生的兩名婦人。
秦玉心里更涼了,這不是在做夢,這是真的。
現代她見義勇為死了就算了,但讓她穿在一個剛重生就被“債主”弄死的少女身上,是怎么回事?
這他媽道德嗎?
還有沒有人性了?
見她有動靜了,秦老婆子和李菊花都是一喜,李菊花也就是秦玉的娘,她松了一口氣道:“你終于醒了,嚇死我了。”
“死丫頭,洗個衣裳也能掉河里,也不知道養這么大有什么用。”
這時,穿著粗布衣裳的少年端著水進來了,他微微低著頭,然后把水放在旁邊。
看起來十分溫順和乖巧。
秦玉對上他的視線,血液都快凝固了,不是因為他這個年齡過分清秀的臉。
而是這個人就是捂死原身推她下河的瘋批表哥蘇默。
一回想到他捂死原身時猙獰的臉,她就忍不住打了寒顫。
畢竟她以前活在法治社會,還沒見過殺人。
這瘋批表哥也是個重生的貨。
以原身重生的記憶,這瘋批表哥上輩子很慘,他娘生他的時候就死了,沒過多久他爹就娶了秦家的女兒秦蘭。
他爹也是個短命的人,在他七歲的時候就死了。
秦蘭養活不了自己,就帶著蘇默回到秦家了。
秦家也算是個老實人家,心疼閨女,雖然家里沒有銀錢,但還是收留了。
不過蘇默跟秦家沒有一點血緣關系,秦家自然不愿意,但又怕村里說閑話,才硬著頭皮養。
對他并不好,經常不給他吃飯。
蘇默大概也知道自個是寄人籬下,不吵不鬧,只要能干的活都干了。
要是就這樣,蘇默肯定不會記恨秦家,壞就壞在秦玉,也就是原身。
合著村子里的孩子經常欺負他,十三歲那年,秦玉跟著村里其他孩子惡作劇,直接把蘇默推進了池塘里。
差點被淹死了。
雖然救活了,但身體開始不好了,秦家也不會拿錢給他醫治。
后來秦玉為了買胭脂,偷了家里的錢,被發現后陷害是蘇默偷的。
也就是那一次,十六歲的蘇默被秦老頭子打死了。
也不是想打死他,只是打兩下出氣,不過沒想到蘇默那個時候身體已經很不好了。
所以這瘋批表哥一重生回來,就要弄死原身。
可是原身是最有應得,但她不是啊!
一想到他以后一定還會對她下手,心里都快哭死了。
老天爺是不是眼睛瞎了。
但她嘴里卻道:“我頭好疼,我什么都想不起來了。”
她不能讓蘇默知道她知道他是重生,也不能讓他知道她有記憶。
不然她肯定活不過今天了。
瘋批表哥絕對要殺人滅口。
“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閨女,不想,不想。”
李菊花安慰她幾句,隨后她急著又道:“閨女沒事了,我就去地里忙活了,娘,你幫我看著一些。”
秦老婆子點了點頭,等她出去沒多久,秦玉肚子咕嚕響了幾聲,頓時秦老婆子立馬道:“玉兒,阿奶去給你端飯。”
然后對著蘇默沒好氣道:“你在這里照著玉兒,要是有什么,我打死你。”
一聽她要就,秦玉臉色一變,話還沒說出口,秦老婆子就跑了出去了。
四五十歲了跑這么快干什么。
她被窩里的手都在發抖了,該不會又要捂死她吧。
救命……
要是二十幾歲,她也不至于怕十三歲的孩子,主要是原身現在才十二歲。
力氣肯定不抵蘇默。
蘇默擰干了帕子,就伸手給她擦,秦玉下意識就推開了,對上他探究的眼神,她心都顫了一下。
“表……哥,我自己來。”說完伸手拿過帕子,胡亂的往臉上擦。
擦了幾下后,她把帕子遞給蘇默,“謝謝表哥。”
表哥,我是無辜的,你千萬別濫殺無辜。
蘇默看了她一眼,拿回了帕子,大概摸不準她是不是真的想不起來了。
瞧瞧他一臉人畜無害的模樣,秦玉都想把他送演藝圈發展了,可能還能撈到一大筆錢。
不過也不能怪他,他也是個可憐的人。
很快,秦老婆子端著一碗菜飯下咸菜過來了,遞給了秦玉,這時,一陣“咕嚕”聲響起。
秦玉看了過去,是蘇默,他低著頭的模樣讓人有些心軟。
也不怪他,他明明已經很乖巧了。
哎,只要他別殺她,她就把他拉扯大。
她這個人向來樂觀,回不去了就認命。
這時,外面有人喊,“老婆子,快來幫忙。”
“來了。”秦老婆子示意秦玉快吃,然后就急急忙忙的出去。
如今正值八月,農忙季節,自然是很忙。
屋里,秦玉把碗遞給了蘇默,小心翼翼道:“你吃吧。”
蘇默抬眸看著她,好看的眸子夾著幾分怨恨,秦玉心里咯噔了起來了,她記起來了。
原身之前這樣捉摸過他,讓他吃了后就喊人,說他搶她吃的。
蘇默就挨一頓打。
原身腦袋是有病吧。
她把碗收了回來,腦子轉了又轉,怎么才能讓蘇默對她放下殺心。
對他好。
使勁好。
但是現在也挺難的,因為他現在八成只想弄死她。
她吃了一口飯,味道怪異,她直接吐了起來,“……”
餿了。
秦家也太窮了吧……
一向吃穿不愁的她開始愁了。
蘇默看了她一眼,似乎感覺她有些奇怪。
秦家今個很忙,全家都要去地里忙活,秦玉也不例外,她背著背簍跟著他們走,頭頂的太陽快要曬死人了。
她余光瞥見蘇默離她越來越近,心里咯噔了一下,她連忙喊了前面的秦老婆子,“阿奶,等我一下。”說完就跑到最前面了。
現在防火防盜防蘇默。
上午要把地里的草全部扯了,因為秦玉掉河里了,耽誤大半個時辰了,自然要趕。
秦家人口也不多,就一兒一女,秦玉的爹是老大,有兩個孩子,一個是她,另一個是六歲的秦寶。
小女就是秦蘭,沒有親生孩子,就蘇默這一個拖油瓶。
小孩子動作不利索,秦老婆子就讓他們三個孩子扯邊上的草。
秦玉哪干過這些,但也只能硬著頭皮干,現在人小又沒有去處,只能暫時在這里待著。
她彎腰就開始拔草,余光瞥見蘇默在旁邊,她挪了一些。
保持安全距離。
秦寶人小,扯了一會就開始玩,開始往蘇默身上丟草,然后就是丟泥巴。
笑得跟朵喇叭花一樣。
秦玉注意到的時候,秦寶已經把泥巴砸蘇默臉上了,她連忙扯過他,沒好氣道:“你干什么!誰教你砸人了。”
默默抹掉泥巴的蘇默聽見這句話抬頭看了她一眼,很快又低下頭了。
秦寶被她這么一兇,頓時就彎腰抓來砸她,秦玉眼睛一疼,這下覺得蘇默忍了那么久真的很不錯了。
她抬手就給了秦寶一耳光,“你再砸,我就再打你!”
秦寶在家里就是小霸王,就連秦玉都要讓著她,頓時就懵了,張嘴就開始哭,秦菊花跑過來看,“咋了,你們兩姐弟又咋了?”
“一天天的不省心。”
秦玉拍了拍臉上的泥巴,“他用泥巴砸我。”
“泥巴又不疼,你說他就行了,打他干啥。”李菊花心疼閨女是真的,但肯定更心疼秦寶。
畢竟是個男娃子。
也就是這樣,秦玉的心里一直不滿,所以她就使勁欺負蘇默。
秦玉無語了,隨后抓起泥巴砸秦寶身上,“疼不疼?”
她這個人就是受不得氣,不然也不會把老板氣到醫院去了。
李菊花愣住了,秦寶原本收住了,頓時又張嘴大哭,“娘,疼……”
李菊花連忙蹲下來看,吹了幾下,然后罵秦玉,“你多大了,還跟弟弟計較。”
“你這死閨女,脾氣越來越不好了。”說完就牽著秦寶走了。
等他們走了,秦玉余光瞥了一眼蘇默,他已經彎腰干活了,動作熟練到有些讓人心疼。
她想了一下,大著膽子湊了過去,“表哥,你臉上有泥巴,我幫你擦了吧。”說完就伸手。
蘇默下意識躲開了,沒有一絲波瀾的眸子看著她,似乎在想她又想整他什么。
見他十分抗拒,秦玉摸了摸鼻尖,然后走遠了一些繼續拔草了,心里開始尋思怎么對他好。
才能讓他防備心沒有那么強。
快到中午了,李菊花就讓秦玉和蘇墨回去做飯,“大丫頭,你和死崽子一起做飯。”
秦玉已經累得喘不過氣了,聽見這句話,踉蹌了一下,“我不去。”
現在單獨相處,那不是給他殺她的機會嗎?
一看她不聽話,李菊花眼睛都睜大了,罵罵咧咧道:“你咋不去,別讓我收拾你!”
秦玉沒有動,收拾她也不去,她還沒到了想死的地步。
蘇默沒有說什么,一聲不吭就往家里走了,秦玉看著瘦弱的身影,心里有些不忍。
這孩子真是命苦。
比她還命苦,她雖然沒有爸媽,但她自小努力,工作完全能夠讓她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她想了一下,就大步追上去了,“表哥,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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