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gglenavigation第二百三十八章瘋魔第二百三十八章瘋魔
顏子川身形狠狠一震,便連剛剛的悲傷都顧不得了。
“如果那個人尚不足十歲,我大約知道他是誰了。”顏子川凝眉思索了下,“那時我還小,只記得父汗曾經領回個漂亮的大鄴女子,說是要納為良姬,只是后來達木錯內亂,那個女人便不見了蹤影。”
齊墨璟點點頭,“此事我自會去查證。”
言罷,他又抬頭望了顏子川一眼。
少年與時年眉眼間確然有神似之處,這怕也是時錦同意少年留下來的緣由。
他探手撫了撫額角,蹙眉閉目,似是被外事所擾,不勝其煩的模樣,“顏子川,我可以信你嗎?”
顏子川眼中的光明明滅滅,最后固執得又望齊墨璟一眼,“你究竟……有沒有傷害她?”
“從未。”他答的斬釘截鐵,“至少自我明白對她的心意后,從未想過要傷害她。”
“那好,我信你。”顏子川道。
齊墨璟唇角微微勾了勾,似是這個答案早已是意料之中的事。
他道,“我有一種預感,時錦未死,只是被人劫掠到了其他地方。你是羌戎人,自是比我更熟悉羌戎。顏子川,她算得上你半個姐姐,幫我找回她,我助你重整達木錯。如何?”一住s://www.bequge
他說這話時,頭微微偏過來,眼睛晦暗,卻又帶著些微小希冀。
顏子川想說他不自量力,他作為達木錯的王子,尚且自顧不暇,這個齊程,不過是個千總,又能做什么?
可看到他認真堅毅的目光,他又有一點想要相信。
他的族人,常年隱藏在草原深處,猶如過街老鼠般不敢張揚恣意;他的親人,被納達爾的貴族當成隨意可交易的玩物,沒有自尊、暗無天日……
“好,我去找她。”他揚起頭,深深瞧了一眼齊墨璟。
“那把腰刀,送你了。”齊墨璟淡淡道。
顏子川呲了呲牙,到底沒有再說什么。
“爺怎的喝了這般多酒?”侍墨原守在門房那邊打盹,待聽得動靜,趕忙睜眼,便見齊墨璟醉醺醺得回了家。
“無礙。”他的眼神清亮亮的,一雙眸子亮得嚇人,偏偏腳底卻如打擺子般,踉踉蹌蹌。
侍墨嚇得趕忙扶住了他,往屋里送。
齊墨璟心情很好,整個人都有些飄飄然,一邊走,一邊與侍墨道,“先會兒伏在巷尾的棋案上睡過去了,她在夢里找我了!她問我為何瘦了,還說,她好冷,有些想我了……”
侍墨原就不是情感豐富的人。可聽著二爺這般帶著酒意的絮絮叨叨,他的眼眶便一陣發熱。
囔著鼻子回了句,“做個夢也能開心成那樣!我天天守在您身邊,怎不見您想想我?!”
齊墨璟卻是力氣極大,敲了他頭一下,一雙眉毛俱跟著往上揚,“你是誰,她是誰!”
侍墨更氣了,卻還是低頭道,“是是是,您說的都對。趕明兒夫人回來了,奴才倒要將您做的蠢事一一說與她聽。”
齊墨璟腳步頓了下,唇緊抿,手捂了胸口,不再說話。
他的沉默太過突兀,便連侍墨都察覺到了不對勁。
“爺?”侍墨輕聲兒喚他。
“侍墨,”齊墨璟的眼眶突然發紅,“她怕是不肯回來了。她說,她不要我了……”
連日來的平靜都是表象。他一直告訴自己,時錦還活著,她還會回到自己的身邊。他們還會有很多很多個孩子……
可,萬一……
萬一……
萬……
他連一個字都不敢想下去,每動一下念頭,心就跟著抽疼一分。待得疼得委實忍受不了,他佝僂著身子一點點彎下腰去,手狠狠捂著胸口,嘴唇也跟著泛白,話中帶著絕望和瘋狂,“……她說,她不要我了……”
那種絕望近乎窒息,若是她真的死了,他又該去哪里尋她?
這世間女子千千萬萬,可,崔時錦,只有一個……
侍墨簡直嚇壞了。他從未見過這般瘋魔的二爺,仿佛陷入夢魘里再也走不出來,早已失了往日的克制隱忍,只余席卷而至的絕望。
眼見著齊墨璟眼中閃著瘋狂的光,侍墨干脆一咬牙,直接一掌劈在了齊墨璟后頸處。
“還愣著做什么!快來搭把手!”侍墨眼見著紅綺貼著墻根兒路過,趕忙一個眼風掃了過去。
“哦、哦,”紅綺小心翼翼得跑過來,幫忙扶著齊墨璟進了屋。
好不容易將二爺安頓好,侍墨還是有些不放心。
他又對紅綺叮囑一番,這才滿面焦急得去請大夫。
“郡主,郡主,”丫鬟秋月小心翼翼得瞧了一眼益昌郡主的眼色,指了指圍墻一角,“那個小太監又來了。”
益昌郡主攏著袖中暖爐,眉目淡淡得往那望了眼。
眼見著益昌郡主望過來,掛在墻頭的小卓子很是歡欣得揮了揮手。
益昌郡主只涼涼掃了一眼,便挪著步子離開。
小卓子是太子身邊貼身太監張大元的干兒子,為人機靈,嘴又討巧。昔日益昌與太子關系親睦時,很是喜歡小卓子。
可自打太子春風得意、圈攬整座皇城時,不見他登門,這會兒落魄了,卻遣個小太監頻頻造訪,也不怕污了她的閨譽?
也是,太子向來涼薄自私,一個小小女兒家的閨譽,他又如何放在心上?!
益昌郡主只覺得曾經的自己傻的天真,她一邊在花園里散步,一邊問秋月,“夫君那邊可有消息了?”
“回郡主,自上月之后,尚未有回信。”小丫鬟知自家郡主心思,當下更小心翼翼了些。
“知道了。”益昌郡主懶懶得撫了撫指尖丹蔻,臉上帶了些落寞,“春光向好,不與冬歸。”
秋月不敢多言。
二月的風仍帶著些寒涼,兩人又盤桓半刻,益昌郡主覺得又乏了些,兩人這才一道兒回了屋。
另一邊,聽聞小卓子說完白日里的事,蕭策狠狠摜落桌面上的茶杯。
他現在猶如一個被困封在籠子里的野獸,整個人暴躁又易怒。
在地上又轉圜幾圈兒,他目光狠狠瞪向小卓子,“你確信,益昌瞧見你了?”
小卓子早嚇破了膽子,戰戰兢兢跪在地上,以頭抵地,“是,郡主還往奴才這邊瞧了瞧,又走開了。”
蕭策聽完小卓子的話,往后一跌,坐回身后交椅中。
“好,好,好,好得很吶”良久,他輕笑出聲兒,只喉間血腥氣翻涌,唯有己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