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空調撒下的冷氣,驅逐了外頭的熱浪,用餐的客人,無不神清氣爽。也就是坐在冷氣出口處的客人,會感受到強烈冷空氣對身體的反復傷害。
餐廳內人聲鼎沸,嘈雜的聲音卻蓋不住憑空出現的旋風,這道旋風帶著令人心悸的怪嘯,一個年輕男子頭上的假發被掀飛,露出稀疏的頭頂。
這頂采用真發的假發是時下最為流行的韓式飛機頭式樣,上至五十歲穩重男人,下至二十歲青春少年,無不鐘愛。
假發還好死不死地落到林逸身上,被他下意識一把抓住,然后,他便瞧到了最神清氣爽的一幕。
田園下意識摸了自己涼幽幽的頭頂,盯著林逸手中的假發,臉色難看至極,鏡片下那雙不大的眸子,射出似兇獸般噬人的目光。
口袋里傳來常十一的嬉笑聲:“嘿,姑奶奶的隔空取物,總算小有所成。”
“呸,明明就是我的控風術。”胡七不服氣地說。
“胡說,我這是隔空取物。”
“不要臉,明明是我的控風術起了作用!”
林逸按了按口袋,示意寵物們別再吵了,拿著假發團團問了周邊人:“誰的假發掉了?”
聲音又高又亮,還高舉著假發到處問。
寵物們又紛紛吐槽:“咱們主人果然腹黑。”
“何止腹黑,簡直壞透了。”
孫勤勤忍著笑,一本正經地道:“應該沒有人會承認吧,還是扔了吧。”
林逸從善如流地把假發丟入垃圾桶。
烏畫說:“那姓田的肯定恨不得找地縫鉆了,不過,我喜歡。”
離開餐廳時,孫勤勤眼角瞟到田園居然趴在地上,在地上找尋著什么。
林逸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便問道:“他這是在做什么?”
“不知道。”
不明所以的人可不止他們,餐廳大多數人都被吸引過去,紛紛圍上前,詢問田園到底在干什么。
“我在找地縫!”田園趴在餐廳地板上,用手指頭拼命地摳著地板縫,頭頂有些小禿的腦袋,正壓著臉往磚縫里擠挨。
圍觀的人議論紛紛,有的說他是神經病,也有的說“也就是假發掉了而已,不至于真要找地縫鉆吧。”
“就是,這年頭,誰不禿頭啊?何必呢?”
“太不經打擊了。”
王武重也急匆匆趕了過來,趕緊扶起還在拼死拼命地摳地磚的田園,并安慰他。但收效甚微,田園仍是不愿起來,非要去摳地磚,手指頭都出血了,也不改初衷。
王武重無奈,只得叫了幾人,死活把田園拉走了。
田園卻如同瘋虎,嘴里居然大喊:“別攔我,我一定要鉆地縫!”
看著眼前這場鬧劇,林逸內心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寵物們也是驚呆了,田園困獸般的掙扎,也讓他們陷入了深深的危機中。
胡七諂媚地對烏畫道:“你肚子餓了沒?我那還有幾顆灰門的眼珠子,回去后就給你吃。”
黃五緊隨其后:“我昨天才整了一只鮮雞,眼珠子給你留著。”
常十一后知后覺地道:“我什么也沒有,不過,你若是想吃的話,我現在就去捉幾只灰門,保證新鮮。”
烏畫一臉傲嬌地道:“雖然我現在不怎么想吃,但既是你們的一份心意,我也不好辜負。”
林逸:“……”他拍了拍口袋,道,“烏畫,既然你的詛咒術如此厲害,幫我再詛咒一下王武重吧。”
烏畫把指甲殼大的鳥頭伸了出來,一臉傲嬌地道:“刻意的詛咒反而是最不靈的,往往無意識的詛咒,才能詛咒成真。”
“主人,干嘛非得指望我,您自己不也可以的嗎?瘟神技能多牛逼啊。”
林逸手指頭又癢了起來,看著還在那要死要活地想鉆地縫幾個人都制不住的田園,他真的好想給他來一記瘟神技能,可良好的記憶和深入骨子里的遵紀守法讓他明白,這是個普通人,這只是個普通人,這就只是個普通人!
于是,林逸上前對王武重道:“我有辦法讓他恢復過來。”
王武重正捂著鼻梁,剛才拉田園時,被田園在掙扎中給了一記飽拳,正中鼻梁,痛得他情難自禁地流下了男兒絕不輕易掉的淚水。
林逸此時撞上槍口,剛好成了他的發泄對象,惡氣惡氣地道:“我大姐夫都沒辦法,你能有什么法子?還是你能比我博士學位的大姐夫更牛逼?”
王武重嘴里的大姐夫,正是郭曉東。
郭曉東上前幾步,趕緊問林逸:“既然你有辦法,那就趕緊救治吧,不然再這么瘋下去,影響可不好。”
郭曉東是王家人中唯一知道林逸真實身份的人,但他并未告訴岳家有關林逸的只字片語,這固然有與他簽了保密協議有關,但真正的目的,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王武重見不得自己的姐夫對林逸如此客氣,便沒好氣地道:“既然你有辦法,那就趕緊露一手吧。”
林逸問郭曉東:“你現在有尿意嗎?”
“啊?”
“我的意思是,你現在想上衛生間嗎?”
“有點。”
“那就一起去吧。”林逸單手提起田園的后衣領,不顧他的死命掙扎,把他拖去了衛生間,順便把懵逼的郭曉東也一并叫進了衛生間,他動作雖粗暴,卻并不粗魯地把田園按進馬桶中,對一臉震驚的郭曉東道,“把小便澆到他頭上。”
“什么?”
田園掙扎得太厲害了,換作普通人,根本控制不住,虧得林逸擁有常人所不具備的巨力,一只手擰著他的手衣領,另一只手把他死死按進馬桶中,對郭曉東喝道:“動作快點,這家伙是中了邪,就得拿尿來滋他。”
看著林逸冷酷的面容,郭曉東抖著手,解開了褲頭。
王武重也敵不過好奇心,和一群同樣好奇心重的人一并來到衛生間。
整個頭都被按入馬桶中的田園還在那死命掙扎著,雙手也在胡亂拍打著,甚至反手去捉林逸的褲子,被林逸利落地扣住雙手,把他的頭按得更深了。
田園整個頭顱都被按進了馬桶,嘴中依然大叫“放開我,我要鉆地縫”,還拿腿踢林逸,被林逸一腳踩在他膝彎處。
“趕緊尿啊。”林逸抬頭,瞪了郭曉東一眼。
郭曉東一個哆嗦,道:“我我我拉不出來……”
“我來!”王武重聽說尿能把田園滋醒,二話不說,就解開自己的褲頭,對著田園的頭澆了下去。
出于報復心理,王武重還故意滋到林逸手上。
林逸被惡心得夠嗆,松開田園,把沾了便液的手往王武重身上擦拭。
“我草,你他媽做什么?”王武重大叫,大力推開林逸。
林逸卻一個小擒拿,把他扣在衛生間的嵌墻式尿槽上,剛好把他的腦袋按進了尿槽,喝道:“別動,給我老實點!”
被按進尿槽的王武重:“……”
雖然五得級飯店的衛生間被打理得干干凈凈,不帶任何異味,可如此之多的人就餐,保潔員也還來不及做灑掃,噴清新劑,這時候的尿槽,味道絕對好不到哪兒去。
王武重一張嘴,一股沖鼻的尿騷味便灌入鼻間,熏得他不停地干嘔。
林逸很快就放開他,歉意地道:“不好意思,我這次演警察,現學了幾招捉拿犯人的動作,情急之下,就用到你身上了。”林逸假情假意地把王武重拉了起來,又還把沾了尿意的手往他身上拼命地擦拭,埋怨道,“我說你也真是的,讓你拿尿滋他,可沒讓你滋我,都尿到我手上了,惡不惡心啊。”
寵物們興奮地相互擊掌:“干得好,干得妙,干得嘎嘎叫!”
烏畫不屑地道:“這個傻缺二百五,看他長得人模狗樣,卻不干人事,竟然還敢拿尿故意滋您,要是換成我,必須讓他喝半桶尿才能泄我心頭之恨。”
胡七說:“主人不是你,他也做不出來這種事來。”
“那么喜歡尿尿,那就一直尿好了,讓他尿過夠。”
王武重胸口急劇起伏,臉色漲得通紅,他目光似要噬人,指著林逸的手指頭都在發顫。
“林逸!”平地驚雷中,滔天恨意如實質的煞氣,洶涌刮向林逸。
林逸已經來到外頭洗手臺,擠了大量的洗手液在水龍頭下用力地搓著手,聞言也就是抬頭,看著鏡子里的氣得臉色鐵青的王武重,挑了挑眉:“表哥,我看你印堂發黑,有可能會發生血光之災,你可得千萬要小心……”
話才剛說完,風一般刮向林逸,正準備教訓林逸的王武重,卻生生止住步子,抱著褲襠,轉身沖入衛生間,那動作快到幾乎要飛起。
“這家伙在干嘛?”胡七看不到里頭發生的事,不解地問。
烏畫嘿嘿一笑:“估計是我的詛咒術生效了,跑進去拉尿了吧。”
胡七說:“光詛咒他拉尿也沒意思啊,得詛咒他喝自己的尿才是。”
“這也太惡心了,太刻意了,不靈的。”烏畫伸長了脖子,也看不到王武重的動作,只得道,“這癟三,怎么還不出來?不會是摔進馬桶了吧。”
話音沒落一會,果然聽到一聲悶響。
王武重還真摔進了馬桶,臀部與馬桶相接觸的實際碰撞之聲,宛若演奏廳里正在進行結尾的交響曲,給人心靈上的重擊,使人打從心里發出一聲贊嘆:完美!
“烏畫,你這烏鴉嘴是越來越厲害了啊!”大仙們面對出口成真的烏畫,是一萬個羨慕妒忌恨。
此時王武重,這一摔可是摔得相當結實,悶了好半晌,才恢復了知覺,勉強爬了起來,在眾人“你怎么不小心”聲中,一邊捂著屁股,一齜牙咧嘴地怒吼:“剛才是誰絆我?”
眾人面面相覷,都在說沒有人絆他。王武重哪里肯信,怒吼道:“都不肯承認是吧?”走了沒兩步,又摔了個狗吃屎。
林逸拿出紙巾一邊擦手,一邊道:“說了讓你小心些,你偏不聽,唉,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沒人把林逸的話放心上,只有郭曉東若有所若地看著林逸。
林逸根本沒有鳥他,而是打量倚在馬桶邊上的田園。
此時的田園,鏡眼早就沒了,沒了假發,頭頂稀疏毛發的他,看起來生生老了十歲,睜著無神的雙眸,茫然而尷尬地聽著這些人述說著剛才他失控的行為。
得知是林逸把他按進馬桶,田園原本抬不起來的眸子忽然有了目標,立即迸射出仇恨地目光,“林逸!他現在在哪?”
好事者立即讓開道路。
一瞧到林逸,田園眼里迸射出噬人的光芒,大吼一聲:“姓林的,我要殺了你!”
田園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沖向林逸,然后,被林逸一腳踹飛出去,把他再度踹進了衛生間,
“大家可得為我作證啊,是他先動手的,還要揚言要殺了我,我只是正當防守。”林逸攤了攤手,一臉正氣凜然。
眾人:“……”
“姓田的,你可別不識好歹,剛才大家都是看到了,你對著酒店的地磚又挖又摳的,要不是我當機立斷把你拉到衛生間,估計早就被送進精神病醫院了。你這種行為叫什么?恩將仇報,你知道嗎?”
耳邊又響來王武重的慘叫聲,原來,他又摔了一跤,還是摔在了馬桶上。他起身,不知怎么的,腳下總是打滑,馬桶仿佛有致命的吸力,總會把他吸過去。
“救命啊……這馬桶有問題……”
如此混亂場面,林逸拍拍手,功成身退。
回去后,林逸給烏畫加餐,額外贈他三根香。
烏畫蹺著二郎腿,舒服地吸著香,吃著大仙們孝敬的各類眼珠子,對林逸道:“我身上這套衣服穿了好多天了,重新再給我做一件,不,做兩件,一定要帥氣、時尚。”
“好,安排。”對于立了大功的烏畫,林逸答應得非常爽快。
烏畫又道:“那個王武重,一看就不是好東西,主人,還有主母,你們可得小心些哦,千萬別被他捉到把柄。”
也因王武重高升去了重要部門,加上烏畫提前預警,林逸都想暗地里刀了王武重。
以他的身份和本事,神不知鬼不覺地刀掉王武重,再簡單不過了。
但是,林逸還是深深克制下來,俠以武犯禁,儒以文亂法,要是因擁有一定的成就就給飄了,離自取滅亡也就不遠了,一定要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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