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鰍再腥也叫肉,這對于已經許久都沒有吃飽過更別提沾葷腥的眾人來說,那可真是過大年一樣的歡喜。
有碗的拿碗,沒碗的用竹筒,大家伙一人大半碗泥鰍湯端在手里,圍成一團,開始滿足的享用起來。
徐茵茵手里也端著一個竹筒,里頭浮著幾絲泥鰍肉,別人都大口大口的開動起來,她還在猶豫中。
徐達駿喝了一大口,扭頭看她,不由道:“快喝唄,喝了就知道了。”
是了,只有喝了才知道。
她現下已經換了個身體,不是從前那過敏的體質,沾了這泥鰍,應該不會過敏才對。
這般想著,徐茵茵便開始小口小口的喝了起來。
湯汁帶點鹽味以及一絲姜味,但還是沒能抵過這泥腥味,泥鰍肉裹在嘴里,味道不太美,但也能下口。
一竹筒泥鰍湯連帶著泥鰍肉一起喝了個精光,肚里暖呼呼的,舒服極了。
天也黑了下來,眾人收拾收拾,就都歇息了,當然,守夜是必不可免的。
徐茵茵趁著去方便的時候,和張秀蘭一起又給腳上了一次藥,昨兒逮著機會擦過兩次,今兒白天也擦過一回。
這兩天又沒有怎么費腳走路,眼下徐茵茵腳上的泡差不多都好了。
就兩天,擦了幾次而已。
不得不說,這碘伏的效果還真的挺好,跟那葡萄糖一樣的,果然是系統出品必屬精品。
這樣一來,等再趕路的時候,徐茵茵的腳也能從零開始,不會像之前那般疼得下腳都不敢下。
一覺睡到大天亮,徐茵茵的身體都沒有出現任何不適,這叫她心里可別提有多高興了。
過敏體質不復存在,這就意味著,海鮮河鮮,她統統都能吃了!
就很奈斯。
徐茵茵仿佛已經看到了各種海鮮河鮮的美味在沖她招手。
她決定了,等安定下來,手里有了銀錢,第一時間,那就是吃吃吃!
……
蓄了一晚上的水,盛打上來,又是滿滿五桶,今兒的比昨兒的要更清透些,但還是黃澄澄,有點渾的。
是以,當下不廢話,接著過濾唄。
今兒都不用徐達駿盯著,大家自發的就動起來了。
昨兒的過濾裝置都在呢,打了水就能立馬開始的。
一上午濾出來的水,燒開了,中午大家吃干糧的時候,就各自就了水喝。
等下午又從圓坑里打上來水,過濾出來的,周家和石家這一點干糧都沒有的就忙活起來了做窩窩頭的事兒。
樹皮挫碎曬過的,這會兒磨成粉烘熱了摻進草根兒就做成了一個個的窩窩頭。
除了他們兩家,鄧家和鄭家以及張家也都做了些。
老徐家雖然還有一袋窩窩頭,但徐老太也帶著兒媳動手將這兩天弄回來的樹皮給做了。
干糧不嫌多,要到青州,他們還得走小半個月呢。
忙活過干糧還剩的水,大家敞開了喝,圓坑里還在滲水呢。
這兩天,大家有吃有喝,又不用趕路,日子安逸得讓眾人差點都忘了他們在逃荒呢,甚至生出了就留在這里的心思。
畢竟,這里有水喝啊。
但這年頭剛冒出,就被摁下了。
眼前的安逸算什么安逸?
他們得走的,這里可不是什么長久之地。
而再一天之后,那圓坑里的水明顯的滲出得緩慢了,起早來看,半圓坑都沒有蓄上。
徐老頭便知道,他們該走了。
當下讓人把半圓坑的水打上來過濾燒開。
而昨兒一天過濾出來燒開的水,幾家人都被分好了。
當然,用木桶裝水這樣明晃晃的推著上路是不行的,恐怕還沒露面就被虎視眈眈了。
所以,鄧老頭帶著兒孫專門給大家用竹子做了水壺,每家幾個,裝了水就藏在木桶里頭,上頭用各自的行李家什里壓了,有遮掩,別人一眼也看不出來,自然要妥當些。
徐家還有兩個葫蘆呢,也都灌滿了,藏進板車里的。
而徐茵茵借著徐達駿打掩護,把葡萄糖的空瓶子給裝了水,另外還放了幾個裝了水的竹筒到空間里收著。
半上午,等水都過濾好燒開涼的差不多了,徐老頭便讓大家伙一人喝上半碗,將這些水都給喝了。
當下,濾水裝置,該拆的拆了,大家伙收拾收拾,就準備離開了。
一行人爬過山坡,穿過林子,匯入了大路上。
而路上正緩緩行走的流民們見到旁邊林子里有這么大一群流民出來,也沒人多看兩眼。
這些人個個腳步虛浮,面如土色,可沒那個力氣去多關注旁的。
徐老頭乍眼看到這些流民的狀態,也是心驚,這些人落后他們,顯然是比他們后出發逃荒的,可這精神頭,比他們可差多了。
徐老頭看到他們,就可以想見整個云州府的老百姓們幾乎都踏上了逃荒之路了。
就是不知道春喜他們怎么樣,親家怎么樣,村里的那些人家都怎么樣了。
徐老頭嘆了一口氣,叫徐大郎往后傳話,讓眾人都加快腳步,別耽擱。
他們這行人歇過幾天的,又喝足了水,雖然肚里沒油水,但比起其他人來說,可要好太多了。
所以徐老頭一說要快點趕路,眾人就都邁大了步子,很快,就超過了一群又一群的流民。
直到前頭這些人沒人知道他們是從那片林子出來的了,才緩下了腳步。
嗯,別人都是腳步虛浮的,他們太快了顯得特別,也不妥。
要做得跟人家一樣,才不會太引人注意。
是以,在午時停下來歇息的時候,見周遭的流民都是就地扒樹皮草根吃,沒一個例外,徐老頭果斷示意幾家人也扒拉草根吃著。
等傍晚再停下來歇息的時候,借著夜色遮掩,眾人才各自拿了窩窩頭吃,再偷偷摸摸喝上一口水,補充一點體力。
徐老頭讓今晚守夜的人可得警醒再警醒點,就地躺下來之后,閉上眼睛,腦子里一邊想著事兒,一邊醞釀睡意。
他們在山腳停留了幾天,落后了之前同行的那些流民,如今碰上的這些流民,都是窮途末路,一點吃的都沒有了,他們幾家帶著窩窩頭還有水身處其中,不小心點,是要出亂子的。
這個想法,在又往前行了兩天路之后,看到沿途的樹都已經被扒拉得光禿禿,連草根都找不著半根了,流民們吃無可吃,有些餓得直扒了干硬的泥巴往嘴里塞的時候,更加的強烈起來。
他們幾家,得小心了再小心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