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晴見莫尋推開車門的動作遲疑了一下,不過最終還是下車了。
她也沒有多想,只說:“那傘不值錢,不用還了。”
這是委婉表達他們可能不需要再見面了。
畢竟祁晴此時已經動了念頭要賣掉小區的房子,盡快和母親搬到更安全的地方躲避災難。這位新認識的莫尋,她其實有點猶豫要不要對他提及災難的事。
這個男人的確有本事,可是他過于神秘了,手段也匪夷所思超出了普通人的范疇。祁晴甚至有點懷疑莫尋是不是也屬于被選中的人?那樣的話,他們之間難道注定是競爭關系么?
莫尋瞄著不遠處自己租的房子,心情復雜,也沒有與祁晴多說。他撐開了傘站在雨中,不徐不急地往小區內走,同時集中精神感知周遭,防備著有可能埋伏在暗處的殺手。
他的出租屋里只有新添置的生活用品,他自己的整套新證件都隨身攜帶。他十指的指紋已經做過特殊處理磨平了,日常生活中不會留下指紋。不過若是行業內的高手,或許能找到他的頭發、以及牙刷毛巾上可能存在的用以檢驗DNA的素材。
當然,最有可能是他過于緊張了。不過,就算是普通小賊也太巧了吧?S市的核心城區治安一貫都是很好的呢。
祁晴回到自家小區進了地庫,停好了車子,分了兩趟將物品倒騰回家,心中總覺得莫名不安。
她查看了一下莫尋與她的微信,見他一直沒有收今晚的勞務費,她就給對方報了平安說已經到家,然后囑咐他別忘了收錢。
又過了一會兒,莫尋終于收錢。
這次他沒有發表情包,而是寫道:有個奇怪的人溜進我的出租房,說他知道S市即將遭遇一場大災難,而我在未來能救他的命;我覺得這人精神異常,想報警,他說夢里救他的除了我,還有你;他準確說出了你的名字。
祁晴心中驚異,問:那人叫什么名字,他說是什么災難了么?
莫尋回復:那人叫許前程,他說的災難是在差不多一個月后,S市將持續不斷多日降雪,雪很深,能埋住小轎車那么深,氣溫持續零下三十多度,這聽起來很不可思議。
在祁晴的夢中,是沒有出現過莫尋這個人的,也不認識許前程。或許他們兩個的確存在,只是與她沒有交集。
那么假設這個世界有其他能預知未來的人,那么他們的夢境中為什么會把莫尋與她牽扯在了一起呢?
多日降雪,雪埋了小轎車,這都與祁晴夢到的場景非常接近,除了母親,她從未與其他人說過。那個許前程是預知夢者,還是被選中的人?
如果他是被選中的人,獲得了某種能力,假托做夢說出未來即將發生的事情,他找莫尋是尋求幫助,還是某種試探呢?
作為祁晴這樣的空間持有者,或許會成為被狩獵的目標。同種吞噬的規則也可能出現在其他能力擁有者身上。如果有人一開始就打算用滅掉別人的方式升級,順帶著早點淘汰百分之五十的人,提前結束災難,會否也是一種更顧全大局的生存思路呢?
祁晴寫道:先別報警,保持對那人的警惕,你們能來我家小區地下車庫么?如果能來,在B2的D08車位那里見,我也夢到了類似的雪災場景。
莫尋回復:好的,我們15分鐘內到。
祁晴家小區的地下車庫是整體開挖的,十幾棟樓的地下室都串聯在一起。她選的B2層D區車位與她家那棟樓離得比較遠,而且靠近位于B1層的物業保安宿舍。小區物業保安是三班倒,常年有一批人在宿舍休息。
她想過,萬一遇到什么危險,她能迅速通過隱蔽的疏散樓梯間上到B1,找物業保安求助。
如果沒發生危險那自然是好,她想當面與許前程聊一下關于災難的夢境。她自己的預言夢里是見過不少人的,有很多并不知道名字,但是看到面容會想起來,許前程會不會也在她夢中出現過?
祁晴換上了便于活動的運動服,又裹了一件厚實的防寒服,對母親說道:“媽,我突然想起來車頂上有個地方好像有點漏水,晚上下大雨趕路,水都濕到車頂棚內飾了。趁著水印沒干,我再去地庫看一下。萬一真有問題,我趕緊聯系維修。”
此前祁晴隱瞞了被兩個小混混襲擊還去警局錄口供的事,杜如英自然也不會過分緊張。女兒是成年人,經常熬夜加班或者獨自去外地出差,她很放心,何況這次只是去地下車庫看,小區大門都不用出。
她叮囑了一句:“多穿點,別弄太晚,我先睡了,你自己帶鑰匙。”
祁晴拿了鑰匙出門,先去B1層地庫自己的車上取出了一根換輪胎用的大扳手,然后才去了B2那一層的D區。她來的時候周圍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她隱蔽在一個柱子后面,眼睛緊緊盯著電梯廳那邊的出入口。
莫尋既然曾經是小區的住戶,應該知道怎么坐電梯到B2層D區。從地面上想走正經樓門的電梯廳下到地庫,是必須要樓棟門禁卡的。非小區住戶或者訪客,都需要在小區門口登記才能獲得臨時授權卡,使用那些電梯。
從地庫想去住宅樓,也要通過門禁,臨時授權卡只能開啟訪客登記報備的那棟樓公共區域的門禁。總體而言,這個小區的管理還算是很嚴格的。
莫尋和許前程這兩個人想進入小區的地庫,那肯定是需要登記身份的,這也多了一重溯源線索保證。
祁晴看了一眼手機,從收到微信開始計算,不到15分鐘,莫尋與一個戴著眼鏡的微胖男人一起走到了D08車位。那個車位是空著的,周圍也沒有車,一目了然。
微胖男人拿著一把帶有某某銀行標志的黑色雨傘,頭發蓬亂,腳步虛浮,看起來有幾分神經質。從之前莫尋擺平那兩個小混混的武力值看,這個眼鏡男顯然不可能是莫尋的對手。
莫尋穿了一件深藍色雨衣,手里卻拿著一把折疊好的粉色小洋傘。他是想當面將傘還給她么?他的神情動作很放松,可以看出心態挺好,一定是掌控住了局勢。
許前程則有些緊張,疑神疑鬼地問:“莫尋,祁晴真的會來赴約么?我那么一說,沒想到你還真的現在就已經認識她了。你們不會把我當瘋子,已經聯系了精神病院來抓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