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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遠子,瞧你那出息樣兒!
哥幾個是亂花錢的人嗎!沒了咱們再掙就是。
咱們還缺個發冠,總不能穿一身綢緞還披散著頭發吧!
整得哥幾個跟個乞丐似的,不是很損英明神武的形象嗎!”
羅浩自認瀟灑地一甩滿頭鬃毛,擋在馬威遠面前不準他走。
“只能買銀的,其他的想都別想!”
馬威遠苦著臉,心頭的血滴啊滴!最終只能忍痛答應。
抱在胸前的手不由得緊了緊,幽怨地看一眼不出聲的老大。
“一人分二十兩,剩下的都歸你保管。”
清冷的嗓音帶著一絲不易捕捉的喜悅,頭發遮擋下的唇角微彎。
那個有錢舍不得花的小家伙,從小就一副財迷樣兒,給她一百塊錢能攥出水來。
想到過往的離白,心臟又隱隱有些發痛,那是一塊永遠不能觸碰的心傷。
從不信奉鬼神之說的離白,祈求上蒼讓他的小野貓,與他生活在同一片時空。
他曾想過揚名天下,讓小野貓知道他的存在,但更清楚以她那性子,只會躲得更深更遠。
如今只能四處打聽,有沒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
休整幾天的六人煥然一新,魁梧的身形與彪悍之氣混為一體,銀冠束發玄色綢緞長袍,皂底黑靴。
硬朗的六人組合中,約二十歲的年青男子隱隱為五人之首。
約六尺的身量,玄色長袍下強健有力的肌肉,欲破衣衫而出。
臉型修長,無論是正臉還是側顏,線條都比較自然流暢。
兩只略帶扇風的耳朵、稍鼓的兩頰,令上寬下窄的臉型堪稱完美。
一雙鳳眸與那身冷若冰霜的氣息,拒人于千里之外。
六雄性各有千秋,引得街上的人紛紛側目。
一些閨閣小姐掩帕遮面,俏臉粉紅卻忍不住偷偷打量。
“小梅,去打聽一下!”
二樓臨窗而坐的一位粉裙小姐喬知畫,生得粉面桃腮,想到樓下那人的風姿,雙翦似春水。
喬知畫將手中的絲帕裹上一塊小點心,對著最前面的青年男子扔去。
“是,小姐,奴婢這就去!”
臉紅紅的丫環,福身一禮偷笑著跑下樓去打聽。
街上被帕子、香囊圍攻的六人中,唯有首位的離白片花不沾身。
冰冷的氣息凍得后面的五人,皆退后一步,撈手帕和香囊的動作都慢了一拍。
五個一臉痞相的男人,舉著接下的手帕、香囊四處揮手。
隨手將手中的東西,送給路邊的大嬸,樂得大嬸見牙不見眼,紛紛追著五人要。
掉落在地上的手帕和香囊,更是被路人撿拾在手,還不忘深吸一口香氣。
“鐺鐺鐺,北莽入侵北方戰事吃緊,朝廷有令兩丁抽一,不接受銀錢抵兵役。”
兩衙役連敲帶吆喝地走來,街上如狂風刮過,唯余六人與兩衙役相對。
馬威遠自然地走上前,對兩衙役拱手道。
“兩位兄弟,北莽人打到何處了,朝廷派誰統領大軍抵抗。”
“此乃朝廷機密,勸你還是少打聽為妙。
凡本縣家戶戶都要兩丁抽一,回家老實呆著,不要外出亂走動,當心連累家人發配為軍戶。
這次一律不許銀錢抵兵役,回家好好與親人度過最后時光。”
不知前線戰事的衙役甲,見六人一身彪悍氣勢不凡,也不敢像對待平民百姓一樣放肆。
“謝了兄弟,我們是西北鏢局的鏢師,明日便啟程回去。”馬威遠拱手道。
衙役了然地點頭,難怪幾人都是陌生面孔,原來并不是本縣人士。
“西北也會抽丁,這一次是整個白云國進行,幾位還是盡早回家鄉服兵役的好。”衙役甲看著離開的人提醒道。
離開的六人,當日下午便收拾簡單的行李離開下相縣。
“老大,我們去哪兒?”出縣城的馬威遠有些茫然地道。
征戰沙場多年家不能回,如今卻連個落腳之地都沒有,他們隱姓埋名又該何去何從。
“先去興元府弄張新的身份文牒,不行就進山。”離白不作思考地道。
羅浩五人對那金鑾殿上之人已失望,誰也不愿意再付出鮮血和生命。
五人皆對離白馬首是瞻,自是他怎么說就怎么做。
“老大,我們還不如招攬人手占山為王。”曲津五低聲提議道。
“你喜歡你上!”
離白一句話噎得曲津五無語,老大這明擺著就是說給他聽的。
他要是有老大的智謀和身手,還用得著東躲西藏,早揭竿反狗皇帝了。
“勝王敗寇,想成事就得以掠奪為主,屠刀首先就會揮向本國人。
這又與那高高在上的統治者有何區別,做不到拯救蒼生,但不能禍害百姓。
這是做人最基本的底線,也是跟著我的底線。”離白看著五人道。
“亂世梟雄起,你們可以去投奔有志之士,以后互不相識。”
離白說完大步向前,他本就不想帶著這些人,獨自一人更好混跡于世。
也更利于他四處調查小野貓的蹤跡,有些事是不能為外人知道的。
“老大,你別撇下我們啊!
除了你外,我們誰也不認。”
平十義瞪一眼多話的曲津五,大步追上去。
四人苦笑一下緊跟而上,他們知道將軍對朝廷已失望透頂,他們又有什么不能跟隨的。
處于兵役惶恐中的下相縣外,從山上下來一群衣衫襤褸的難民。
拄棍背包的難民面容枯瘦,遠遠見到敞開的城門,無論男女老少眼中都迸發出生命的亮光。
皆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朝城門奔去,此時若是有人出面阻攔的話,定會啖其肉食其血。
“難民來啦!難民來啦!”
一道尖利的聲音猛地響起,下相縣城內一陣人仰馬翻。
街上全是著急忙慌上門板的,亦或噼啪關門聲,掉落在地的物品根本來不及撿拾。
一群餓紅眼的難民沖進街道,撞開那沒來得及關上的店鋪門。
只要是能入口的東西,不管什么抓起就往嘴里塞,還不忘往身上裝。
倉促下噎得直翻白眼的難民,卻舍不得吐出口中東西,眼睛又已盯上別人手中的。
店里未來得及跑走的人,早被一群紅眼的難民踩在腳下沒了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