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國王兩只猴爪緊攥著,就要沖過去手撕綠茶,卻見那白衣綠茶騰空而起,向南飛去。
她追之不及,便走到三藏身前。
三藏聞聲看去,見是猴子,端起師傅架子道:“潑猴,你回來作甚?”
女兒國王不愿繼續僵下去,幻化成女兒身,從懷中掏出順路摘來的蜜桃:
“師傅,人家怕您孤單,就回來了,喏,這是我去采摘的桃兒,予你吃!”
三藏得了觀音囑咐,也不難為她:“虧你心里記掛,我略略的言語重了些兒,你就怪我?”
見御弟哥哥語氣不重,女兒國王放下心來,嬌聲細語:“嘻嘻,徒兒這不是回來了,我自小嬌生慣養的,哪聽過重話,你兇我,我可不就是氣極走了。
但我心里有你,怕你孤苦,憂你饑餓,這不散散心,這不就回來了。”
三藏見她一副柔弱樣,準備好的苛責怎么也說不出口:“你快變回猴子樣貌!”
“我不,我就不!”
女兒國王嘟著嘴,粉嫩的唇揪在一起,眼里全是狡黠。
三藏見了這可愛的模樣,火氣全無,甚至有些自責,嘆了口氣:
“也罷,你既然回來,便戴上這頂緊箍,受我管教,可也?”
女兒國王自然欣喜:“戴,怎么不戴!”
三藏聞言,自僧袍中取出一頂金燦燦的物件,遞了過去。
女兒國王接過,見是一個金線一般的物件,正中有兩個祥云紋路,捏在手里挺沉。
“哇,好漂亮的頭飾。”
她雀躍地戴了,滴溜溜跑到白馬旁,取出銅鏡便瞧,“嘿嘿,好標志!我喜歡這個箍兒!”
三藏看著她甜美的笑,心里不禁有些遲疑,思慮再三,道:“徒兒,為師要念經了,你小心些。”
“你念經,我小心什么?哎吆!”
女兒國王突然大叫,瞬間變回猴子模樣,捂著腦袋不停地打滾,忽地飛起幾十丈,復猛地下沖,直接砸進地里。
三藏只聽一聲巨響,身側就多了一個坑,心中大懼,遂停了經文,走過去一看,見一個深不見底的洞。
“我徒兒可別死在此洞了!”
正擔心著,一猴子從坑中竄出,狼狽地蹲在一邊:
“我這頭,是師父咒我的?”
“正是,要你服我管教也。”
猴兒齜牙咧嘴,“你再念,看我不打你!”
三藏見她威脅,馬上開念。
“莫念!莫念!”
“你今番可聽我教誨了?”
“聽教了!”
三藏滿意地點點頭:“你可再私自出走了?”
“不敢了!”
三藏雙手合十,雙耳垂肩,錦斕袈裟神光奕奕,好一幅寶相莊嚴:“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她思慮一番,穩了穩心神,復又變回女兒身,嬌柔地走到三藏身前,和顏悅色地看著他。
“怎么這般看為師?”
“人家都受管教了,師傅給我摘下來吧。”
三藏略一思量,心里也不忍徒兒受苦:“好的,你過來。”
女王俯下身子,將烏發伸過去。
三藏雙手去取,半晌:“呃……為師取不下來!”
女王只道三藏搪塞自己,便喚出如意棒,化作細針,插入箍里,一通撬,卻全無作用。
“御弟哥哥,你真不能幫我拿下來?”
“菩薩只教了我緊箍咒,不曾教過松箍咒!”
“菩薩?你是說這箍兒,是剛才那女的給你的?咒我的經文,也是她教你的?”女兒國王驚疑。
三藏點頭,“正是。”
啪!
一聲清脆的聲音傳來。
三藏捂著腮幫子:“你怎的扇我嘴巴子!”
女兒國王嬌嫩的面上顯出一絲慍怒:
“你勾搭外面的綠茶坑我,我怎么不能扇你!
你只學咒我頭疼的緊箍咒,不向著學個松箍經,我怎么不能扇你!再說了,人家說了聽你教誨,可沒說不會收拾你!”
三藏一臉懵逼,這就要念經懲戒,女兒國王開口:“你可別念,我若疼得飛起,再砸向地面,可巧砸你身上就不妙了!”
三藏聽了這貌似關心實則威脅的話語,果真沒再開口。
女王不再理她,眉頭緊皺:“那個綠茶婊,竟然教哥哥害我,看我不去撓花她的臉!”
話罷,騰了云,就要去追。
“不可去。”三藏驚得大喊,“她是觀音菩薩,你不可造次,況且此經既是她授予我,她必更為精通。你若尋她鬧事,她念起來,你卻不是痛死?”
女王無言以對,散了云,頹然坐在地上,下意識地揉著腦袋。
三藏見了,只道她還痛,關心地道:“要不要喝點熱水?”
女兒國王翻了個白眼,心道,“你全家都喝熱水!”
心里這么想,嘴上卻不是這么回事:“好呀,御弟哥哥幫我燒水呀!”
“叫我師傅!”
三藏黑著臉走開,去馬背上取出水壺,在不遠處支起木架,點了火,竟真的燒起水來。
女王見三藏動作認真,白凈的玉手不住添著柴火,一絲不茍,面色極為恬靜,又長又翹的睫毛微微顫動,好一幅暖男燒水的溫馨畫面。
她心情不禁舒緩了些,拿起銅鏡,照著自己看了又看,見那金色的細箍兒搭在自己額頭,襯得膚色白嫩,更添一絲貴氣,絞盡腦汁地安慰自己:
“還算好看,只要他不再念咒,我便權當是定情信物了。”
半晌,三藏倒了杯熱水走來:“快些喝了,還要趕路。”
她收回視線,俏生生地道:“御弟哥哥,以后別再念那咒了,好不好。”
“叫師傅!”
“切。”
“另外,你速速變回本相!”三藏又端起師傅架子。
女王噘嘴,心道,會念咒了倒是硬氣不少,“哼,你是說,我這樣子不能被世人看到嗎?”
“自然。”
“現在又沒有世人在旁!怕甚!”
話罷,女王一口氣干了杯中水,麻利地起身牽馬走遠,不給三藏反駁機會,大聲道:
“走啦,你這么磨磨蹭蹭的,幾時走到靈山!”
……
師徒二人行了半月,所見不過荒漠戈壁,不見人煙,誠然無趣,女兒國王倒是樂呵,始終不變回猴子模樣。
三藏見沒外人,也不再絮叨要她變回去。
這日下午,天色驟變,青天被烏云遮住,朔風凜凜,滑凍凌凌,吹得骨頭冷痛。
女王倒是不甚在意,但她擔心三藏身子受不住寒氣:“御弟哥哥,天冷了,快些穿上我做的皮襖御寒。
三藏感受著瑟瑟寒風,想起那身豹紋內衣,臉色變換,遲遲不動。
“荒郊野外的,冷病了可沒處醫治。”女王又道。
“也罷!”
三藏穿了豹裝,的確覺得暖和很多。
二人剛欲繼續趕路,就聞天上一聲大吼:
“想不到蛇盤山附近還有豹子精出沒,今日有口福了!”
云中傳來一聲長吟,擾得云層翻滾,忽地鉆出一條白龍,直撲三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