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這芙蓉膏當真有如此駭人的效力嗎,你是不是過于緊張了?
“要知道自古也有五石散一類,應該同這芙蓉膏一般,不過是有些迷幻效果罷了。”
侯爺卻是搖頭,“皇上,五石散也會讓人發狂,不只是迷幻,但停止服用就好了!
“這芙蓉膏卻會讓人成癮!
“昨晚臣得了消息,就帶人去瑤池查探,親眼見到瑤池出入的世家子弟和年輕官員不下百十個,而且看那樣子,他們幾乎天天如此。
“有一人許是沒帶夠銀子,瑤池不肯讓他進門,那人當時就跪下了,最后居然主動抵押了他的印章。
“可以說,為了進入瑤池,為了吸食這個芙蓉膏,那些人已經拋棄一切尊嚴和理智了……”
皇上皺眉,還要說什么,易總管卻突然稟告道:“皇上,侯爺,開始了!”
皇上和侯爺立刻下榻,湊到了那處機關前面。
說是機關,其實就是個小小的暗窗,能夠看清對面屋子,對面屋子卻輕易不會發現這處有人。
這會兒,原本端坐等候的包大老爺,已經開始一個接一個的打哈欠,鼻涕眼淚不停的流,用帕子擦抹都來不及。
他的小廝看的心急,瞧著屋里沒有旁人,趕緊湊上前說道:“大老爺,堅持一下,這里是皇宮,可不好被旁人看見。”
包大老爺顯見也想堅持,但身體卻不聽使喚,很快整個人就堆了下去,從椅子上滑到了地下。
“快,去燒煙泡,給我抽一口!”他忍著哆嗦抽搐,拼命扯了小廝的衣襟吩咐。
小廝嚇個半死,猶豫著望向門外。
這里可是皇宮,隨時都能來人。
主子在這里抽煙,被人發現治罪,他回到公主府就活不成了。
但包大老爺已經堅持不住了,躺在地上縮成一團,哆嗦的更厲害了。
“快,求你,讓我抽一口,快!就一口!”
一個主子,居然像狗一樣祈求奴仆。
小廝嚇壞了,跪倒在主子身邊,小聲說道:“大老爺,這是皇宮,被發現怎么辦?皇上就在旁邊的屋子呢,那可是皇上!”
“給我抽一口!”包大老爺好似瘋了,使勁扯著胸口的衣衫,又要去撞一旁的檀木椅子,低聲嘶吼著,“別管什么皇上,快,給我抽,給我抽!我要死了,快!”
小廝實在沒有辦法,迅速從懷里拿出一個小燈和火折子,又從袖子里掏出一個長煙桿和玉盒子,麻利的挖藥膏,火烤……
片刻后,煙桿終于送到了包大老爺手里。
他拼命控制哆嗦的手,把煙桿湊到嘴邊,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就安靜下來,翻著白眼兒張著嘴,嘴角還掛著詭異的微笑。
幾息之后,他又狠狠吸了一口,這一次神色已經緩過很多了……
隔壁屋子里,皇上沉默著退開。
易總管小心推上暗窗,低著頭不敢看皇上鐵青的臉色。
良久,皇上摘了腰上的金牌,說道,“表哥,這件事交給你徹查,但凡涉事之人,罷官抄家流放,一個不能放過。
“務必把這種惡毒之物,從天武連根拔除!”
侯爺單膝跪地,接了金牌,應道:“皇上放心,臣定然全力以赴。”
皇上扶起侯爺,重新坐回矮榻,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表哥,先前要世家子弟入伍,居然誤打誤撞,走了一步妙棋,否則長此以往,天武的男兒怕是都要被毀掉了。
“隔壁那個狗奴才,明知這里是皇宮,明知朕會隨時召見,卻依舊抵抗不住那口煙的誘惑,實在是讓朕心驚之極。
“若是各處邊關的將領染了煙癮,若是朝中大員……后果簡直不堪設想!”
侯爺點頭,但還是開口勸道:“皇上也不必太擔心,幸好發現的早,如今還沒有太多人染上這種煙癮!
“待得嚴密監視瑤池,拿到出入者的名單,找到背后之人,從源頭上杜絕。
“當然若是涉及番人,背后許是還有更多陰謀,那就不是一兩日就能查探清楚的,還需多一些耐心。”
皇上皺眉,實在不愿意相信天武要腹背受敵……
“若是需要人手,你盡管調動暗衛,一定要查清楚。”
侯爺應了,又說了幾句話,就秘密出宮了。
而隨后,隔壁房間的包大老爺也終于見到了皇上。
他搜腸刮肚把金絲鳥籠好一個夸獎,最后得了皇上賞賜的一些東西,趾高氣昂的回去公主府了。
長公主恨不得雙腳釘在門口了,就盼著兒子回來呢。
好不容易盼著兒子到家,一見兒子抬著下巴,笑容滿面,她的心就重新回到了肚子里。
包大老爺把皇上如何夸贊他,如何賞賜,說的是詳細之極。
長公主也聽得滿意,與有榮焉。
最后,包大老爺在賞賜里挑了一塊玉佩,其余都扔給母親,就要回去歇著。
長公主忍了又忍,還是小聲問了一句,“你在宮里,沒有犯病吧?”
包大老爺會意,但哪里敢說真話,立刻應道:“母親就放心吧,皇上召見,我哪里敢耽擱。
“一切順利,皇上說下次還要召我去鑒寶呢。”
長公主徹底放了心,這才放兒子回去,然后美滋滋翻撿賞賜……
碎金灘李家院子里,李老四停職在家閉門思過,等待調查結果的消息。
也隨著李老四回家,這件事被所有人知道了。
李老四很是愧疚,跪在老娘身前磕頭,說道:“娘,又讓您跟著擔心了,兒子不孝!”
李老太一把拉起兒子,問道:“老四,你跟娘說,那個什么兵卒死了,跟你有關系嗎?是你害死的嗎?”
“沒有,娘!跟我一點兒關系都沒有!”李老四趕緊應聲。
李老太松了一口氣,彎腰替兒子拍干凈膝蓋上的灰塵,“那你跪什么!娘的兒子受了委屈和冤枉,娘只有幫忙出氣的,怎么可能責怪!
“你就記得,任何時候,只要你沒做錯,只要你對得起良心,就不用和任何人低頭!”
“娘,我聽您的!”李老四哽咽,重重點頭。
從陳賀突然死掉開始,無論在軍營,還是在外人面前,他從沒辯解一句,這不代表他不委屈。
而他的委屈,只想,也只能讓老娘看見!
在妻女面前,他是頂天立地的山岳。
在兄長跟前,他是并肩戰斗的伙伴。
只有在娘面前,他才能做個受委屈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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