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群的余威還未散去,雪也下個不停,大家伙除了夜巡也基本都家里蹲了。袁家在這個鬼天氣的晚食間迎來了袁大妹。
大妹今年27,嫁到東邊隔壁麻柳縣茍家9年。茍家當年有七個兒子,窮得叮當響,茍大娘就看中了18歲的大妹勤快周正,雖然被后娘拖了后腿,但是自己家條件也就這樣了,還得給余下幾個兒子娶老婆哩,年齡大點懂事。
懂事的大妹沒有遇到懂事的男人,9年時間沒有生出一子半女,被男人休回了家。
看著哭得昏天地暗的大姑子,翠花一肚子的火氣,欺負老袁家沒人不是!趕緊拉拔起來,讓大妹先吃了碗稀飯。
翠花問:“為啥茍家都沒來人通知我們呢?為啥這個時候要休妻?”
原來是這樣:雖然生不出娃的大妹平時沒少挨打和被妯娌擠兌,但勝在老實勤快,家里家外一把好手,吃的少干得多。
但是今年因為干旱,比麻柳縣還嚴重的安義縣早就顆粒無收,蜀王地盤上的第一波災民在把能啃的都啃完后逃離了家鄉,打仗期間,預備糧早就告急了。
茍大娘的親妹拖家帶口從安義縣來投奔,孫家一家子十六口人,三兒一女,還分別娶妻生子,最小的閨女孫幺妹今年16歲。
雖然姐姐家能暫時收留,看著也不是很富裕,想著多賴些時日,聽聞這個大侄媳婦多年未生養,這個大外甥看著牛高馬壯的,眼皮子淺的孫家出了個餿主意,讓茍老大休妻娶表妹。
27歲對抗16歲,本來也沒啥良心的人很痛快的答應了,于是包袱裹一卷,大妹直接腿回了家。
袁大妹:“我婆婆一直罵我是不下蛋的雞,他家就是太窮了,不然早就想把我休了,人家送上門來的小姑娘,又不要聘禮,哪里還有我的活路啊?他家不送信,就是怕你們找他家麻煩,想快點給我打發走了。”
馬氏聽完破口大罵:“他要休你,你就麻溜滾回來了啊?當我們是死人啊?你自己怎么不托人帶口信給你爹?老娘當年還陪嫁了你4床被子,你爹還給你打了床和柜子,你居然啥都沒帶就回來了?你還有臉哭!等老娘罵不死他老茍家去!”
老袁頭都快愁死了,嘴本就很笨的人,原地轉圈圈,“這可怎么整?這可怎么整?”
因為狼災,暫時在家蹲,沒出門的袁老三也不甘示弱:“大姐,你且等著,我不去砸死他狗日的茍家!”
大妹帶大的袁老二和袁老三,雖然老三平時沒個正行,遇到自己大姐受氣,氣鼓氣漲的跟個癩疙寶一樣,誓要為姐討公道。
一家子七嘴八舌也說不出個道道,最后都巴望著翠花,希望她能拿個主意。家里這些日子都把翠花當成了主心骨,有能耐,武力值杠杠,大家都挺樂意聽她安排。
這古代休妻好像是個單方面的行為,也不存在要離婚打官司扯皮,那剩下的無外乎就是出氣和拿回陪嫁了,可這么冷的天,去打個架拉點家具回來就要看值得不值得了。
“大姐,你倒是表個態啊?”袁老三催促。
袁大妹抽噎著說:“不去了,棉被我就得了一床得蓋,其余的早就被他幾個弟媳婦給瓜分了,柜子也給老太婆占用了,床我拿回來做啥?一家子良心狗肺的東西,我再也不想看見他們了...”
“你!...”馬氏快被氣死了,當年村里都議論說她是后娘,把袁大妹拖到18歲才嫁,但是她也盡力了啊:沒有向男方索取高額彩禮,中規中矩的給了陪嫁,茍家雖窮,茍老大長得還是牛高馬大的,她這么多年真的是被人指桑罵槐夠了。
這個繼女就是性子太軟了,自己立不起來,沒用的東西,罷了罷了。
見袁大妹這樣表態,翠花說:“既然大姐不想再見到茍家人,眼下看著還得繼續下雪,我們年后再找機會去趟麻柳縣,先讓大姐安心住下,明兒還得給大姐找個郎中看看,有病咱們治病。”
大家也沒啥好意見暫時只能這樣安排,家里也就三間正房,老袁頭兩口子一間,翠花和兩孩子一間,袁老二和袁老三一間,現在把家里放雜物和工具的偏房給大妹收拾出來,木匠家,收拾個床板出來還是極容易的。
晚上睡覺的時候,大頭問:“娘,為什么姑姑被休?”
“因為她力氣小!”
二頭:“不是說因為姑姑沒生娃娃么?”
“要是姑姑跟娘親一樣連狼都能殺,你說你們前姑父敢不敢休?”
“力氣大就不怕人么?”
“嗯,還得夠狠,高人往往就是人狠話不多!”
哦哦,兩崽子記住了娘親的名言:真正的高人就是人狠話不多,還要多吃飯飯,長力氣,誰要欺負咱,捶死丫!
大頭突然說:“娘,再講個故事吧,幾天沒聽,都覺得睡覺不香了!”
這是真是一旦開了頭,沒完沒了啊,得虧書房的故事書不少,初中文化的人,看的故事書也木有多高深,在腦子里扒拉適合給他們講的故事。
“那就給你們講一個狼來了的故事吧,話說啊,以前........”
聽故事可真是太提神了,一點不都催眠,這倆崽越聽越精神。
二頭搶先發言:“娘,好娃娃不能扯謊騙人!”
“喲,前幾天,誰把褲子藏起來了,上面可全是泥巴,之前不是答應得好好的,不下河了么?”
“我,我錯了,以后不扯謊了,娘,我怕狼,狼要咬死人,他們說二狗子死得好慘。”二頭心有戚戚,摟著她的胳膊緊緊的。
“嗯,怕狼是正常的,多吃點飯,長力氣,等你長大了,就和娘一樣,可以打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