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娘聞言一愣,食指點著柵欄邊上的有著三層灰的粗陶碗,沖著葉三娘咧嘴一笑道,“不知道白家三少奶奶吃不吃的慣。”
這您要是吃牢房中的飯,老娘還怎么撈銀子啊!
斷老娘的財路,豈能讓您如意了。
葉三娘緊抿著唇,吞咽了下口水,好像吃不下去。
不是她矯情,是真的吃不下。
顧大娘微仰著下巴得意地看著她,能吃下她這牢里如豬食般飯菜的人可不多。
尤其是這大戶人家的少奶奶,哪個不是錦衣玉食的。
吃不了這苦就對了,不然她這荷包還怎么滿。
“我吃。”葉三娘攥緊了拳頭狠下心來道。
“行!”顧大娘冷哼一聲道,看您能堅持多久。
“小姐,奴婢掙的錢,給您買吃的足夠了。”折鳶無比心疼地看著自家嬌寵長大的孩子道。
何曾受過這委屈啊!
“攢著吧!我就吃牢里的給的飯菜了。”葉三娘黑亮的眼睛看著她不容置疑地說道。
“小姐……”折鳶滿眼哀求地看著葉三娘道。
“行了,就這么定了!”葉三娘直接拍板決定道,“快走吧!別讓孩子們等急了。”
“是!”折鳶福了福身,提著食盒出了牢房,快步離開。
顧大娘將牢房門給鎖上了,然后晃著手中的鑰匙,嘩啦、嘩啦的,邁著方步走到了大牢門口。
當顧大娘看見折鳶時,眼底閃著貪婪的表情,‘這不來了。’
顧大娘佯裝生氣地說道,“你怎么不走啊?探監的時間到了,別連累我吃掛落。”
“不會,不會,奴婢就一點兒小事。”折鳶彎了彎腰討好地看著顧大娘說,從腰間摸出來些碎銀子塞進了顧大娘的肥膩的大手里。
顧大娘心里滿意的點點頭,嘴上卻道,“無功不受祿,這要是讓知府大人知道了,就該治小的罪了。”
“這是您的辛苦錢,這大熱天的,買點兒茶水喝。”折鳶福了福身嘴甜地說道。
“想讓我做什么呀?”顧大娘聞言心里熨帖不已,不愧是大戶人家出來的會辦事,也會說話。
“奴婢會把飯菜送來,麻煩顧大娘給我家小姐送進去,就說是牢里備的。”折鳶又福了福身哀求道。
配上那楚楚可憐的小模樣,弱柳扶風的身段,真是讓身為女人的顧大娘都憐惜,勉為其難的應道,“那好吧!”
折鳶聞言松了口氣,在顧大娘一句,“不過……”她這心又跟著提了起來。
“顧大娘,有什么要求您就說,但凡能做到的,奴婢一定想辦法做到。”折鳶急切地看著她說道,一雙桃花眼蓄滿了淚花。
顧大娘一撩眼皮子瞥了她一眼重重地嘆口氣道,“哎!誰讓我這人心腸軟呢!最見不得人家求我了。”吧嗒、吧嗒嘴道,“我想說的是,你就給你家小姐買路邊攤好了,起碼干凈。買那酒樓、飯館兒的菜,這一眼都能看出來。我這牢房可沒那么的飯菜,懂嗎?”
“懂了,懂了。”折鳶忙不迭地點頭道,又福了福身道,“多謝您指教了。普通飯菜。”點頭哈腰又道,“謝謝,謝謝。不打擾您了。”話落提著食盒退了出去。
顧大娘展開大手,看著手里的碎銀子,掂了幾下,“成色真好。”拉過椅子坐在門口,搖著大蒲扇,哼著小調,好不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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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三娘繼續啃著手里的饅頭,漫不經心的嚼著,心里想著自己的案子。
古代是有一套成熟的司法體制,但是古代司法終究是‘人治’而非‘法治’,想要新上任的知府大人重審此案,難!
只有主官心中有法,才有可能重審此案,如果沒有法,審來審去的結果還是一樣。
怕就怕,新任知府,為了維護上任知府,或者上任知府不想有礙自己的官聲,與新任知府達成什么?
官官相護!
葉三娘可真是沉冤難雪,即使知道冤枉的,依然會被冤死。
證據?現在還是得找到有利于自己的證據。
白家產業與巔峰時期相比,可變賣了不少,這都是衙門有變更記錄的。
有惦記葉三娘嫁妝的可能,可這能說明什么?辦案講究的是證據,憑空猜測鬼都不相信。
案發現場經過這么長的時間已經被破壞了,自己當時被白家大少給打了,案卷上有記載嗎?
當日有驗傷嗎?
該死,這段記憶,‘葉三娘’根本搜不出來,她當時在干什么?
真是越想越泄氣,在加上官老爺歪屁股,她真是死定了。
難道就等著身首異處,她可不想再死一次。
作為已經被判死刑的當事人,應該能看看當日的記錄過堂卷宗吧!
這案子是公開審理的,衙門口來開熱鬧的百姓是圍的里三層,外三層的。
牢頭顧大娘知道的肯定比‘葉三娘’都多。
“顧大娘,顧大娘。”葉三娘扯開嗓門喊道。
可這‘葉三娘’的聲線黏糯,嬌中帶著幾分媚意,咦……聽的她直起雞皮疙瘩。
顧大娘聽著如小貓叫那般可憐的聲音,慌亂的將碎銀子塞進袖籠,聲如洪鐘地說道,“叫什么叫?”不耐煩地站起來暗自嘀咕道,“看在銀子的份上去看看你干什么?”邊朝牢房走去,嘴里邊嚷嚷道,“來了,來了。你最好有要緊的事情,不然我可饒不了你。”
葉三娘深邃如墨的眼睛看著走過來的顧大娘道,“顧大娘,當日我剛進來時,可曾被打的遍體鱗傷。”
“是啊!被打的可慘了,你那巴掌大的小臉腫得跟豬頭似的。”顧大娘想也不想地說道,在心里嘀咕道:真是慘啊!這牢中上刑也不過如此,呸呸!這能比嘛!
葉三娘激動地坐直了身體,急切地看著她問道,“那我這傷當日可曾驗?”
“驗了,仵作親自給你驗了。”顧大娘眨眨了眼疑惑地看著她問道,“你問這個做什么?”
“有哪個人與人……”葉三娘猛地急剎車道,雖然不是自己,可這罪名她說不出口。
顧大娘啥人兒呀,在牢房當差這么多年,哪里聽不出來,“咯咯……”拍著大腿直笑,“你想說與人通jian,怎么會被打的鼻青臉腫啊!”好笑地看著她說道,“那得問你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