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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夫人對著身邊的嬤嬤氣惱道:“晦氣,她就是個掃把星!我們章家從祖上到現在何曾有過這種丑聞?全都毀在她的手里了!”
她身旁的嬤嬤一臉憂色,手中不停地給章夫人順氣,說道:“夫人可別氣傷了身子,如今家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可都得您來處理呢。”
嬤嬤說罷就把旁邊已經放溫的下火茶遞給章夫人。
章夫人無奈地喝了一口。
“當初我就應該堅決反對才是!”此時的章夫人非常后悔。
當初她就沒看上傅家的姑娘。
那傅學林不過是一個小小庶吉士,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讓范家幺女非他不嫁。
從此傅學林有了一個可靠的岳家,仕途也順遂了。
他所在的傅家自然也跟著水漲船高。
項范兩家是姻親,項家出了一個太后,項家如日中天,當時的范家的熱鬧程度也就僅次于項家而已。
就章家這種同范家繞了點彎的關系也受益不淺。
這一切當然也是因為傅婉蓉的原因。
那會兒,章夫人雖然對傅婉蓉遲遲沒有身孕心有不滿,但當著傅婉蓉的面還是給了三分臉面的。
如今,這突如其來的走向給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章夫人眼底劃過暗芒,傅婉蓉肚子的孩子不論是不是,都不能留。
有了一個這樣名聲的母親,即便是親生的又如何,從出生就帶著污點和質疑聲的孩子,在別人眼中就是雜種,不僅他活得辛苦,就連章家也是。
只要有他的存在,眾人就不會忘記齋兒曾經有過這樣一個妻子,他身上的污點就會一直伴隨在他身上。
章家要想從這個漩渦中抽身而退,只有一個法子:傅婉蓉和她肚里的孩子都得消失。
書房里
章靳齋難得沒有在處理文書。
好些天沒處理的胡茬長了出來,為他添了幾分頹喪滄桑之感。
章靳齋眼神微微閃爍,問道:“夫人那邊如何?”
他身旁的小廝說道:“回稟大公子,夫人正在院中休息,除了不能出院子之外,其他照常。”
這話的意思就是老夫人并沒有苛待傅婉蓉的意思。
章靳齋這幾日心里是五味雜陳。
想要孩子一直是婉蓉的心病。
雖然她口中一直說自己是清白的,可他問過同她一起去的下人,那會兒她也是在廂房休息了的,這清不清白不是一張嘴就能說清的。
那日母親的決定他否決了。
傅學林雖說只是一個毫無輕重的七品知縣,可是他背后的范家不一樣。
范家如今雖然失勢,但多年的積累讓他們同朝中其他官員有著錯綜復雜的關系。
范氏是范大人的幺女,若是范氏開口,范家不可能置之不理。
到時候一旦查出傅婉蓉前腳才傳出云丘寺的事兒,后腳就病死了。
這事兒就沒法同傅家交代了。
章靳齋垂頭看到那只沾著墨的狼毫筆,這幾年來,傅婉蓉盡力做好妻子、兒媳婦的角色,章靳齋看在眼里,因此,他從來沒有吝嗇對她的關心和呵護。
可即便如此“恩愛”,在同章家的未來相比,傅婉蓉也不過是那個小小的蛐蛐。
能給主人帶來價值的蛐蛐自然讓人愛不釋手,可是受了傷的蛐蛐,沒了生存的能力,那就只有一個結局。
院子里的傅婉蓉將手中的筆擱下,她吹了吹信紙,見墨水干了后這才將信紙折疊放進信封里。
傅婉蓉不傻。
冷靜下來后她想了很多,這三年她見過不少后院的污糟事,章家此時的平靜讓她心里不安,甚至,她隱隱有預感自己之后的結局。
她得自救。
如今她的身邊就只剩下丫鬟知書,傅婉蓉把知書叫到跟前,說道:“你想辦法把這封信送出去。”
知書蹙眉擔心道:“夫人,外面都是老夫人派來的人守著,奴婢們進出都得搜身查看,這信怕是送不出去。”
傅婉蓉放在桌上的手逐漸握緊,聲音帶著一絲讓人絕望的掙扎,說道:“想辦法,否則,你我都得死!”
知書聽出了傅婉蓉話中的意思,面色一白,說道:“奴婢會想盡辦法送出去的。”
傅婉蓉滿意地點頭。
知書把信件拿走后立馬退下。
傅婉蓉摸著肚子,臉色只能用非常不好來形容。
傅婉蓉垂眸發呆,突然聽到開門的動靜,她還以為是知畫又進來了,她抬頭看去,就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傅婉蓉苦澀一笑:“除了娘,沒想到我見到的第二個人是你。”
章津語站著不說話,她神情復雜說道:“嫂子你真的……”
傅婉蓉無奈搖頭嘆息:“有或沒有,真或不真,又有什么意義。外界信,我就有,外界不信,我就沒有,一張嘴抵不過數張嘴。津語,嫂子幫不了你了。”
章津語抿了抿唇,說道:“宋編撰和傅編修進了大牢。”
傅婉蓉面色不變。
章津語仔細觀察了對方,確定她并沒有訝異后,肯定道:“你做的?”
傅婉蓉對上章津語的眼神,說道:“我自身難保,如何能動朝廷官員?你太瞧得起我了。”
章津語不相信,“那為什么你一點也不驚訝?”
傅婉蓉笑了,說道:“這難道不是朝中官員互相傾軋?這幾年我來京城,看得還少嗎?只不過涉事人恰巧是他們倆,所以你才想得深了吧?”
章津語不言,但眼底還是寫著不相信三個字。
傅婉蓉轉移話題說道:“作為你的嫂子,我現在真心勸你一句,門不當戶不對的婚姻,總有一方會受苦,而我們作為女人,無論是高嫁還是低嫁,都會是最受傷的那方,你應該聽娘的。”
這些話是她這三年來感受最深的。
宋憶下了獄,罷了官,回歸成平頭百姓,章津語即便目的達成,也不過是南柯一夢。
傅淵之被免職,宋家同樣也不能起來,這樣她們的目的就達到了。兄長就不會被吉星壓著,就能夠仕途順遂,她只要能堅持保住自己活著,熬過這段時日,她依舊能夠回到人前。
項家出了那么一個穢亂宮闈的太后又如何,還不是能因為權勢走向人前,他們不用做什么,其他人就會因為畏懼高權而自覺閉上那張嘴。
只要兄長能起來,她也能同樣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