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喜歡我

第48章 得到和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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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您看我寫。”寧想坐著小凳子,趴在茶幾上開始寫字。

阮流箏則果然在一旁看著。

寧想把阮流箏這三個字每個字都寫了好幾排,開始不會筆順,亂七八糟湊,阮流箏發現這個問題,俯下身來一筆一筆教他。

早已天黑,客廳里燈光明亮,沒有開電視,家中一片寧靜,只有她和寧想的聲音細細碎碎的傳開。

“記得從左到右,從上到下,先寫左邊,哪邊是左邊,對,照著我的寫……”

“媽媽,這樣對不對?”

沙發上的寧至謙斜斜地靠著,眼睛半瞇,不知何時,這兩人對話的聲音漸漸模糊,眼皮也越來越沉重,最后終于睡著。

寧想終于把這三個字學會,鄭重地寫在了畫中女醫生的胸牌上,想拿給爸爸看,顯擺一下,突然發現爸爸睡著了。

他無聲地笑著,豎起指頭輕輕“噓”了一聲,悄聲說,“媽媽,爸爸睡著了。”

而后,放下畫,在旁邊沙發上拿了一床毛毯,輕輕給爸爸蓋上。

看著寧想小小的身體,拖著又寬又長的毛毯,好不容易才蓋到爸爸身上,她無端的,竟然眼眶濕了……

“媽媽……”給爸爸蓋好以后的寧想也打了個呵欠,明顯想睡了,軟軟的身體往阮流箏身上靠。

流箏順手抱了他,他揉著眼睛爬到了她腿上。

她雖然沒有正兒八經抱過孩子,可這會兒寧想自己鉆進來,她也抱得挺順手。

睡眼惺忪的寧想在她懷里努力睜著眼,想不睡覺,珍惜這難得的和媽媽相處的時間,可是,堅持了一陣之后,終于還是沒熬住,嘟噥著叫了一聲“媽媽”,睡著了,手還抓著她的衣領。

溫宜走近,看著三人此番情景,轉過頭擦了擦眼角。再朝阮流箏走過去時,已是笑容滿面了。

“來,給我。辛苦你了,流箏。”溫宜低聲說,從阮流箏手里把熟睡的寧想抱了過去,“我先把他放去睡覺,你等會兒我。”

阮流箏點頭。

即便溫宜不說,她也不會這么沒禮貌地就此離開。曾經的婚姻里,溫宜待她很好,不管她和寧至謙如何,對待溫宜,她始終是感謝的。

溫宜上樓去了,她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客廳里,身邊是他均勻的呼吸,那么近,近得好似他們分開的這六年只是六天,或者六個小時,時光瞬間回到夜夜宿于他身邊的日子,氣息干凈,呼吸安穩。她不用回眸,就這么端坐著,腦海里便清晰地勾勒出他睡時的容顏,五官精致,睫毛長長。

可是,她真的一度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的。

在南方的六年,她傾盡所有心力讀書工作,忙得不給自己留任何多余的時間想不該想的人和事,時間長了,她有時站在街頭回想自己究竟是為什么來南方的,那個在她生命里占據最重要位置的男人什么樣子,卻真的漸漸模糊了,只記得那雙眼睛,很亮很美,還有,他唱著BecauseIloveyou那個晚上的星光,很璀璨。

她于是認為,自己的確是忘了……

呵,原來,所謂的忘記其實只是不愿意去想起的自我麻醉而已。

溫宜還沒下來,身邊傳來輕微的什么東西滑下的聲音。她一看,是寧想給他蓋的毛毯沒蓋好,滑到地上了。

她僵直地坐了一會兒,眼前是他睡時的容顏,和她腦海里的一模一樣,五官精致,睫毛長長,半開的領口,干凈的氣息淡淡繞在空氣里。

她終于還是起了身,拾起毛毯,輕輕蓋在他身上,俯身的那一刻,愈加清晰的看見了他的模樣,到底還是不同了,當年的青蔥少年,如今的沉穩男人,不同的不僅是性格,還有眼角淡淡的紋路,眼下泛著青色略微松弛的眼眶。

少年和男人,中間隔的是時光。

聽得溫宜的腳步聲漸近,她立即站直,有些許不自在,趕在溫宜到來之前恢復了正常,拿起包,悄聲道,“伯母,我回去了。”

溫宜也沒有再留她,送她到門口,“我已經叫了司機,在外面等著呢。”

“謝謝伯母。”她本來是不想要司機送的,但是既然安排了,推來推去的,反而顯得刻意。

“流箏啊,寧想的事,實在是抱歉,我們都沒想到他想要媽愿望這么強烈,他說的那些孩子氣的話你別放在心上,橫豎是個孩子呢,過陣子有了新玩具說不定就忘記了。”溫宜從一旁拿了幾個禮盒交給她,“這些拿回去給你爸爸媽媽吃,爸爸媽媽最近身體好不好?”

“不不,不用了,伯母,您留著自己吃吧,他們挺好的。”阮流箏立即推遲,看著包裝,好像是老參燕窩什么的。

“拿著!別推來推去的!”溫宜非要給她。

“伯母,不用的!我來都沒給您帶什么,我實在是很不好意思呢!”她怎么也不愿意收下,她來之前沒想過要進家門拜訪他的家人,只是下班送他回家而已,以為送到門口她就走人的,現在想來,真是失禮。

“你這孩子,跟我客氣什么呀?這也不是給你的,是給你爸爸媽,你好意思代替他們拒絕啊!拿去!”溫宜和她一起出了大門,直接把東西放上了車,把她也推進車里,“流箏,有時間來家里玩,陪我逛逛街。”

“好。”她處于禮貌,答應了,這種話,通常也是客套而已,和前婆婆逛街?不說其它,她現在也沒有時間。

“去吧,開車慢點。”溫宜這話是交代司機的。

車駛離了寧家,司機也是她熟悉的老陽師傅,她不知道該不該打招呼。

她抹去的那些曾經,人物一個個重新浮現。

好在師傅專心開著車,她也就不打擾了,靜靜地思考著這混亂的一晚到底發生了什么。

寧想。

她記得自己今晚是叫了無數次想想的,說實話,每叫一次這個名字,心底總有個地方在提醒她一些什么,但是,轉念一想,當年還沒嫁給他的那個小粉絲流箏聽到這個名字一定不會有想法的,所以,有想法,便等于有欲/望,而她現在不是自稱沒有欲望了嗎?所以,叫寧想還是叫其它名字真的不那么重要,或者說,跟她沒有關系吧。

可一個和她完全沒有關系的孩子卻在喊她媽媽,她該怎么辦?

真的像她說的那樣丟給寧至謙解決?能做到?

就今晚寧想的表現來看,估計是做不到的。

她無法想象寧想不時給她打個電話叫她媽媽時該怎么辦,更無法想象寧想跑到科室里來抱著她的腿要媽媽抱的時候她該怎么辦……

混亂……

直到車開到家了,這個問題她還沒想好,渾渾噩噩下了車。

進了家門,她才猛然想起,溫宜給她的東西,她還是放在車上沒有提下來。

也好,大概天意如此了。

“箏兒,今天這么這么晚才回來?”裴素芬迎上來問她。

“哦,科室臨時開會,晚了。”她隨口編了個謊言,絕對不能讓媽媽知道她去寧家,否則耳朵不能消停啊!

“那吃飯了沒有?還給你熱著菜呢。”

“吃了!開完會統一會餐了。”她換了鞋,工作一天下來,又帶了一晚上孩子,還是有點累的,心頭無端又浮現出那個在沙發上靠著就睡著了的人的容顏,五官精致,睫毛長長。

她輕輕搖頭,把那些影像搖去,“媽,我今天有點累,休息去了。”

“去吧去吧,別忘了,你爸生日,阮朗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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