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說話的工夫,初荷的妝容已大功告成。
龔勛將她打量一番,“顧掌柜,你替初小姐出個價吧?拍一套宣傳畫冊需要多少酬勞?”
顧青黛同初荷對視一眼,她想替初荷抬高些價錢,卻見初荷忙把自己拉到一邊。
“你的胭脂鋪子快裝潢完了吧?”
“哪天你來茶樓喝茶,我帶你過去瞧瞧。”
“青黛,這件事情能不能再等等,我擔心宣傳畫冊被家里那幫人發現,再跑到龔氏百貨里作鬧。”
龔勛離她們的距離不算遠,他緩步上前,“恕我直言,既然想與初小姐合作,您的底子我自是早已查清。”
“你不會是看在連北川和陸銘澤的面子上才同意的吧?”
“怎么可能?待咱倆簽契時,你就知道我多苛刻了。”
“我不會讓你失望的,龔小爺。”
龔勛抱臂輕笑:“只選合適的,不選昂貴的。”
“我當然得為自己考慮。”
“當然!”
龔勛大抵猜到顧青黛想做什么了。
三日后,初荷如約而來。
顧青黛領著她一道去往龔氏百貨,這一回顧青黛都沒能進到龔勛的辦公屋中,而是被文書小姐徑直帶到了龔氏百貨的柜臺前。
顧青黛將自己獲悉的全都告訴給陸銘澤,至于他之后要怎樣做準備防范,就不是顧青黛能左右的事情了。
顧青黛和女侍應低低交談幾句,但見女侍應將最初打算用的化妝品全部收掉,而后按顧青黛指定的重新拿過來。
顧青黛與他并肩而立,一起看向初荷臉上的變化。
顧青黛懸著多日的心逐漸放松下來,這塊難啃的骨頭總算啃動了。
“顧掌柜,一會兒回我辦公屋里談談,你首次打算進多少貨源?”龔勛說得漫不經心,實際上卻是這兩日深思熟慮的結果。
最終決定與顧青黛合作,沒有連北川和陸銘澤的因素,他只是在顧青黛這里嗅到了賺錢的商機。
龔勛隨后趕到,他用一種審視物件的態度,讓柜臺女侍應給初荷上妝。
顧青黛在側瞧了會,轉身問向龔勛:“我有提意見的權力么?”
初荷完全怔住了,顧青黛瞬間咂摸過來龔勛的意圖。
龔勛在初荷身上看到的是新舊思想的碰撞,他得榨干她在選美大賽期間的高光價值。
他巴不得初家來鬧,反正白紙黑字簽契,初荷皆是自愿行為,大不了拍一期以后不用了便是。
但初家越封建越不接受新世界,就越能激發年輕女性的反抗意識。
龔勛是在為龔氏百貨開辟新的目標人群。
“龔小爺這如意算盤打得,我在醒獅茶樓都能聽得見。”
“我喜歡和顧掌柜這樣的聰明人打交道。”
初荷還懵懵懂懂不知所云,顧青黛便已替她做完了決定。
龔勛以利至上,初荷亦不吃虧,且有錢可賺。
初荷被稀里糊涂地帶走,拍了大半日的宣傳畫冊。
龔勛和顧青黛這邊也敲定好契約,以后將是細水長流的合作期。
二人一會為賬期爭論不休,一會又為庫存爭執不下。
龔勛在各種細節上錙銖必較,想要把所有風險都推到顧青黛頭上。
顧青黛也不是吃素的,逐條逐句研究反駁,逼著龔勛加以讓步。
“我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嗎?”
龔勛半點便宜沒撈著,反而察覺顧青黛有“空手套白狼”的嫌疑。
顧青黛抱緊契約,“龔小爺,我就是創業初期資金流通不太充裕,但我茶樓擺在那呢,還能短了你的錢不成?”
龔勛的兩條眉毛都快擰到一起去,他決定今晚去找連北川訴苦,要在他面前揭露顧青黛的“奸詐”行徑。
從龔氏百貨里走出來,顧青黛和初荷都算滿載而歸。
初荷聽顧青黛為自己全面解釋后,略有些泄氣,“我還真以為龔小爺覺得我很漂亮呢,原來我的價值竟是那些。”
“甭管怎么說,你需要錢,而他恰好能為你提供錢。”
說到此處,初荷將今日所得的報酬全塞到顧青黛手里。
“你這是干什么?”顧青黛即刻退還給她,自己幫她才不是為分那點報酬。
初荷不肯拿回去,“這錢,一是為還你前幾日借我的那筆,二是為拜托你替我找房所需的租金。”
“你急什么?我還沒得空去找呢!”
“要是沒有便罷,可我現在恰巧有了,就不能讓你墊付。”
初荷與曲碧茜之間形成鮮明對比。
可顧青黛只是感慨一下,曲碧茜最初也很好啊,是后來慢慢發生的轉變。
現在的初荷算是初出茅廬,到底要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可算在茶樓里瞧見你的面兒。”秦柳兒抱著琵琶走到顧青黛跟前。
顧青黛懶懶地倚在欄桿上,“快累死我了。”
“那還杵在這里干什么?還不趕緊回屋里歇歇。”
“好幾日沒兼顧茶樓這頭,我心里不踏實,想各處轉轉。”
秦柳兒隨手彈了幾個音,“你是在等那個人出現吧?”
顧青黛不茍言笑:“我在等誰?”
“那個人近幾天也沒露面,像是知道你不在茶樓似的。”秦柳兒言不盡意,一雙眼睛不停地瞟向二層的打牌屋。
“你是被滿堂他們徹底荼毒了。”
“那天早上是滿堂為你們開的門嘛。”
顧青黛當時太困太疲憊,壓根沒留意滿堂的神情。
顧青黛作勢輕打秦柳兒兩下,“不準胡說八道。”
“顧掌柜,你有空嗎?”
顧青黛和秦柳兒同時回頭,來人卻是鐘伶。
她們都好久沒見過鐘伶的影兒,今兒又不是鐘家大戲班唱戲的日子。
“你找我有事?”顧青黛見她面色慘白,整個人都有氣無力的。
“沒錯。”
聞言,秦柳兒立地識趣走開。
鐘伶瞅一眼后室方向,意圖讓顧青黛帶自己去個方便說話的地方。
顧青黛假裝沒明白,“有什么事鐘老板請說吧。”
鐘伶見顧青黛是這種態度也不再強求,“我知道,那天你都看見了。”
“我只當沒看見。”顧青黛以為她是來警告自己,不許將桂花樓的那一幕對外亂說。
“那種事瞞不住,宋岳霆讓我去做,我哪敢不從?”
顧青黛不想聽她訴苦,“所以你找我到底為何事?”
鐘伶靠近顧青黛,附到她耳畔,“宋岳霆不會讓陸銘嵐奪冠,他想扶梅潔妤上位。”
她能做的就是盡力將陸銘嵐的風姿,展示給灤城眾人鑒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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