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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倆今日出來輕裝簡行,沒有儀仗沒有乘車,只有二十余騎護衛左右。
回行轅途中,路過都司衙門時,朱楨忽然勒住馬韁道:“四哥你先回去,我有點事兒。”
“干啥?”老四問道。
“借茅房。”老六便捂著肚子道。
“兩步就到家了,非得隔壁老王家的茅房?”老四促狹道,知道這小子打的什么鬼主意。
“四哥,看破不說破。”老六訕訕道。
“好吧,你慢慢去借吧。”老四哈哈一笑,看在他和那王家小姐,眼看就要分開的份上,就不計較了。
“哎,那你先回,我去也。”老六便縱身跳下馬,朝著都司衙門走去。
胡顯趕忙頭前開路,讓都司衙門的人統統回避。
“進了這個門,便是王弼的后宅了。”胡顯小聲提醒道:“要不要微臣先去通稟一聲?”
“不必。”朱楨卻搖搖頭,徑直進了月亮門。看門的是王弼的親兵,自然認識他,趕忙跪了一地。
老六看都不看他們,來到正廳前,深吸一口氣,然后大聲喊道:“潤兒妹妹,本王來跟伱告別了!”
王潤兒正在繡房中對著個香囊掉淚,她娘從旁安慰道:“閨女你哭啥啊,又不是再見不著面了。”
“誰知道還能不能再見著?”王潤兒抽泣道:“誰知道過幾年,他還記不記得女兒?”
“唉,傻丫頭,跟娘當年一個樣。”楊氏無奈的摸了摸女兒的青絲,又一陣著惱道:“你爹那死老頭子也真是的,管殺不管填!”
原本王潤兒打算讓父親帶自己去道個別。
可剛才王弼讓人捎話回來,說自己有重要差事,今天就不回來了。
王潤兒哪好意思自己上門,何況現在燕王也住在行轅中,可把她愁的直掉淚。
就在她愁腸百結之際,忽聽到前頭響起老六的炸雷般的聲音:“潤兒妹妹,本王來跟你告別了!”
得虧楊氏乃將門虎女,不然非得給這一聲嚇掉了魂不成。
“他來了,他來了!”王潤兒卻驚喜的一下子站起來,丟下老娘往外跑。
人到門口,又忽然站住,轉身跑了回來。
楊氏心說還算像話,知道得先問問母親能不能出去見他。
楊氏正待板下臉,想說:‘來的雖然是親王,可進了咱們家,也得按規矩來。’
卻見閨女一把抓起床上的香囊,然后又帶著風跑出去了。
只留楊氏一人,獨自在風中凌亂。
朱楨喊了兩聲,正在喊第三聲時,就見王潤兒從里頭快步出來,粉面微紅、微微輕喘。
她理一下略有散亂的鬢發,按住小鹿亂撞的胸口,驚喜的看著朱楨道:“殿下你怎么來了?”
“剛好路過,想著今天你爹有差事,明早就沒法帶你去給我當教練了。”朱楨便笑道:“就進來跟你道個別。”
“使不得,使不得。”王潤兒受寵若驚的搖搖頭。“應該是我去拜別的。”
“咱倆之間有什么使不得?”朱楨含笑看著這個陪自己晨練半年的少女,還像初見時那樣,無一處不順眼,看到她就感覺很安心。
然后他清了清嗓子,提高聲調道:“再說每次都是你去見我,本王怎么也得過來見見你,才算公平。”
“殿下……”王潤兒鼻頭一酸,趕緊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這次卻是感動的想哭。雖然她爹一直說,為了一輩子的幸福,主動一點沒什么好丟人的。而且她自己也這么想。
但是她也知道,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肯定少不了有人在背后亂嚼舌頭根,說他爹賣女求榮,說她不知羞恥,人家楚王根本沒看上她,是她自己往上硬貼之類的。
現在楚王這一來,一切謠言不攻自破了,流言也就沒有殺傷力了……
說什么,說什么?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對,輪到你這妖怪來反對?
兩人便在后宅小花園中,竊竊私語說起了體己話。
楊氏和家里的幾個婆子,趴在門縫上往外看。離得這么遠,自然是一句也聽不見。
“多冷的天啊!咋不進來說話呢?”王潤兒的奶媽嘟囔道:“可別凍壞了姑爺。”
“什么姑爺,別瞎說!”楊氏整個人都飄了,她雖然也是支持潤兒的,但沒見著殿下之前,還是很難放下心的。
“八字還沒一撇呢!”她拖著長腔道。
“就是就是,還沒來拜見過丈母娘呢。”她當年的陪嫁丫鬟,現在的管家婆子也笑道。
幾個老婆子便嗤嗤笑成一團。換做平日,楊氏肯定要呵斥,但今天她是愿意她們說的再過分點兒。
好讓全家全衙門,尤其是隔壁那幾家好嚼舌根的知道,是楚王殿下喜歡她家閨女!
羨慕嫉妒恨去吧!
涼亭中,王潤兒細細叮囑楚王道:“回京之后,一定要堅持鍛煉。之前運動量這么大,一停下來很快就胖回去的。”
卻又悵然若失的輕嘆一聲。“其實,我還挺喜歡殿下原先那樣的。”
“是吧?”朱楨也覺得挺可惜,減掉的那可都是自己的血肉啊。
他捏了捏自己的腰,沒有捏到熟悉的救生圈,不禁惋惜道:“本王也覺得挺可惜的,只是太胖容易生病,還是瘦點好。”
這年代沒有胰島素、降壓藥和降脂藥,三高了還是挺麻煩的。
“這樣啊。”王潤兒一聽馬上堅決起來:“那殿下一定要好好鍛煉,千萬不要停下。”
“哎,我盡量吧。”老六就很有信心,相信靠自己肯定堅持不下來。
“殿下……”王潤兒知道,他這么說肯定要黃。
“要是還能像之前那樣,每天都有你陪著,我肯定能堅持下來。”朱楨便嘆氣道。
“你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王潤兒又泫然欲泣。
朱楨見鋪墊到位了,便提議道:“要不這樣吧,我想辦法把你爹調回京去,這樣你不就跟著回去了?”
“真的?”王潤兒止住哭,抬頭看向他。
朱楨便笑著伸出小拇指道:“不信咱倆拉鉤。”
“我當然是信你的。”王潤兒聲如蚊蚋,卻還是強忍著羞意,伸出白皙的手指,與他的小指鉤在一起。
臘月里,手指冰涼冰涼,王潤兒卻面似火燒,趕忙觸電般的收回了手指。
他本打算趁勢拉住潤兒小手的。可惜練過的就是不一樣,動作太快了,根本抓不住。
王潤兒仿佛也被剛才那一下親密接觸,耗盡了勇氣。她將香囊塞到老六手里,便受驚小鹿似的,倏地跑掉了。
“等你。”朱楨卻清清楚楚聽到,她在自己耳邊,留下了最后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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