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停下,親兵們紛紛喂馬休息時,徐靖也下了馬車,出現在人前的,又是一派神采飛揚的模樣。
此次去京城,徐靖所有親兵都隨著一同來了,北海王還將自己的親兵給了徐靖大半。所以,此次隨行的親兵共有五百。
這些親兵,個個年輕力盛身手高強,一人三馬,弓箭武器精良,人人皆能以一當十。
哪怕車隊延綿,肥碩得令人流口水,等閑匪徒也不敢動心思。
孟御史也有些渴了,令小廝煮茶。
一個俏丫鬟笑吟吟地來了:“奴婢海棠,奉小姐之命,給孟大人送些好茶來。請孟大人品嘗。”
孟御史欣然笑納。
他依然討厭跋扈難纏的北海王世子。不過,對這位未來的北海王世子妃趙六姑娘卻頗有好感。
各論各的,沒什么不妥。
熱水沖進茶盞里,茶葉舒展,碧綠澄澈,茶香襲人,是最上等的碧螺春。
嗯,好茶。
又行了一個時辰,將近傍晚,在驛館停下安置。
北海王世子的身份,在青州境內十分好用。兼之徐靖出手闊綽,賞銀豐厚,驛館上下竭力逢迎,將最好的三處院落收拾得干干凈凈。孟御史住了一處,徐靖和趙夕顏各住一處。
孟御史特意留心,眼看著徐靖和趙夕顏各自去安置,才放了心。到底只是未婚夫妻,一路同行,也得避嫌。
……孟御史全然沒覺得,自己操這份心有什么不對。
安心歇下的孟御史,自然不知道,北海王世子身手過人,最擅長翻墻頭。眾人都睡了之后,徐靖便悄悄摸到趙夕顏的院子來了。
玉簪海棠守在主子身邊不肯走,用防賊的眼神看徐靖。
徐靖一派正經:“你們這樣看我做什么?我就是來看看月牙兒妹妹,片刻就走。難道我是那等不顧俗禮會肆意亂來的人嗎?”
當然是,必須是啊!
玉簪和海棠齊齊點頭。
徐靖半點不臉紅,咧嘴一笑:“不愧是月牙兒妹妹調教出來的丫鬟,頗有識人之明,眼光精準。”
趙夕顏被逗樂了,輕聲道:“我和世子說幾句話,你們兩個去門外守著。”
主子親口下令,玉簪海棠這才不情愿地退下了。
到了門外幾米處站定,海棠悄聲嘀咕:“玉簪姐,我們可得盯緊了。小姐和世子雖然定了親,可不能現在就……”
接下來的話海棠都不好意思說。
玉簪低聲道:“世子看著荒唐胡鬧,其實心里有數,不會做不該做的事。你想想看,這些年,世子可曾傷害過小姐?”
這當然沒有。
霸道任性淘氣的世子,對小姐從來都是百依百順的。
海棠這才悄然放了心。
徐靖確實沒胡鬧,最多就是握一握月牙兒妹妹柔軟的手,親親她嬌嫩如花的俏臉。
趙夕顏臉頰微紅,嗔他一眼。
徐靖便老實了,坐直身體低聲問:“今日趕路半日,累不累?”
“不累。”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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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吃得差了些。”徐靖嘀咕:“奔波趕路,不宜開灶,只能吃些熟食。”
不提還好,一提此事,趙夕顏就有揉額頭的沖動:“你還好意思說啊!趕路時簡單吃些就是,你偏要擺好桌椅,熟食二十多道滿滿當當擺一桌子。沒見孟御史氣得臉都要發黑了么?”
那眼神,活脫脫是在看食民脂民膏的惡棍。
徐靖不以為意:“我吃自己的,又沒動用國庫里的銀子,他有什么可激動不滿的。以我看,他就是咸吃蘿卜淡操心。一個御史,真把自己當救世能臣了。”
“大晉兩百余年,內憂外患,民匪紛紛,天子昏庸,官員無德。只憑他一個孟溪知,難道就能力挽狂瀾?”
別人都以為徐靖是個繡花枕頭。
其實,徐靖不但金玉其外,內里同樣敏銳犀利。只是藏拙多年,刻意隱藏。這一面無人窺見罷了。
趙夕顏輕嘆一聲:“不管如何,他總是一個忠心愛民的好官。也不是故意敵視你。”
嗯,孟御史是平等地仇視所有藩王及世子。
徐靖想到孟御史那憤憤不平的模樣,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反正,他最好別來主動惹我。不然,氣死他可怪不得我。”
趙夕顏失笑。
閑話幾句,門外響起了重重的咳嗽聲。
“這個玉簪,以前我在你院子里待半天,也沒見她這般情急過。”徐靖有些不滿。
趙夕顏抿唇一笑:“現在是在驛館,人生地不熟的,你這人素來沒什么好聲名,玉簪自然是害怕的。”
燭火下,趙夕顏嫣然而笑,容色明媚。
徐靖嗓子有些發干,反倒不敢真的靠近了。默默平復片刻,才道:“明日還要早起,你早些睡。”
趙夕顏不知為何也有些臉紅,輕輕嗯了一聲。
屋子里忽然安靜下來,只有兩張紅紅的臉,還有激烈怦然的心跳聲。
“那……我走啦!”徐靖聲音有些奇怪的沙啞,腳下卻動也沒動。
趙夕顏垂下眼,不肯和他對視:“嗯,你走吧!”
徐靖只覺自己熱流奔涌,仿佛有一頭猛獸在胸膛里竄動,似要沖破胸膛。
還好,他到底還是忍住了。gòйЪ.ōΓg
一日沒成親,就不能逾越。月牙兒妹妹是他要疼惜珍視一輩子的人。他不能唐突傷害她。
“我真走了。”徐靖猛然轉頭離去。
門被推開,又被輕輕關上。
趙夕顏這才抬起眼,看著被關上的房門,心底那扇堅固的門,似被悄然打開。
前世不堪的際遇,令她對男女之事充滿了畏懼憎惡。她厭惡所有男人。
重生至今,真正能靠近她的男子,唯有親爹趙元明和小竹馬徐靖。
她心底一直都有難以啟齒的隱憂。只怕成親洞房花燭時,她會畏懼徐靖的親近。
現在看來,倒是多慮了……
“小姐的臉怎么這么紅?”推門而入的海棠小聲咕噥。
趙夕顏清了清嗓子:“天晚了,安置歇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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