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當成替身的我怒甩休書,轉身嫁給白月光

第四十章 暴雨

既然已經確定另一冊賬本在哪,為防夜長夢多,眾人干脆兵分兩路,一些人跟著顧青璋去找尸體,另一部分則留在原地看著棺材。

等到清宵的墳墓前時,天色已經暗沉。

亂葬崗距離亳州城有不小的距離,清宵的墳墓在亂葬崗不遠處,在樹林深處的一片空地上。

樹林里的樹葉被風吹的沙沙作響,遠處的天幕陰沉暗淡,一座孤零零的墳塋突兀地佇立在荒地,讓人內心不由發寒。

清樂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顫抖著問:“真的要挖嗎?”

“要挖,”顧青璋點頭,他招呼手下們上前,“哪怕有萬分之一的概率能找到賬本,我們都要嘗試,清宵若有魂魄,恐怕也是同意的。”

以刀為鏟的瓜二咧開嘴憨笑,臉上的橫肉因為笑容堆積在一起,細眼里是讓清樂心驚膽戰的兇惡。

他笑道:“清樂姑娘,活人可比死人厲害多了。”

清樂緊緊閉上嘴,不由自主地往林重寒身邊挪了幾步。

顧青璋一馬當先地跳進墳坑內,清宵的尸體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和那天被下葬時毫無區別。

他掀開草席,舉起手中的匕首,說:“得罪。”

刀刃劃開皮膚的剎那,空中陡然響起一聲驚雷,狂風肆意地在天地間咆哮、奔襲,似乎要把遇到的所有人和物通通摧毀殆盡。

剎那間烏云籠聚,成片的黑云烏壓壓地團在天際,好似下一秒就要重重地壓下。

瓜二緊隨其后跳進坑里,他沉默地舉著火把,站在顧青璋身后給他照明。

火舌舔舐著發出細微的響聲,它在昏沉的坑里照著瓜二嚴肅的面容、照著顧青璋的動作,也照出清宵脖上青紫的勒痕。

清宵的腹部被順利劃開,濃稠惡心的胃部黏液中,兩段綢緞的影子若隱若現。

“找到了。”

“啪——”

一滴雨滴輕輕掉在顧青璋握著刀的右手上,他抬頭看向天空,如毛細雨緊隨其后地滾落,打濕了地面。

顧青璋面不改色地直接用手取出綢緞,他展開其中一張綢緞,借著火光去看上面的字跡。

“這是——”顧青璋一看就面露異色,“為了防止被腐蝕,所以用刺繡刺上去的?”

“建安四年五月十日,徐州知州曾遠收兩千兩……建安四年八月七日,南直隸太平府知府越清收六千兩……建安……”

一樁樁一件件,發生的事件并著時間線在顧青璋腦海中鋪展縷清,和曾途徑亳州的官員悉數對上號。

整個安慶府、姑蘇府和錢塘府,有多少經過亳州的官員沒有經過方重的手,被他上下打點過?

顧青璋一陣惡寒。

他收起綢緞,和瓜二對視一眼,說:“替她縫好小腹,讓她安心轉世。”

瓜二:“是。”

雨下得越來越大,淅淅瀝瀝的雨聲讓顧青璋也難以聽清四周的動靜,整個天地間孤寂得好像只剩下他一個人。

——等等,他和瓜二已經下坑這么久,為什么重寒他們還沒來詢問?

顧青璋本能地覺得不對勁,于是他思前想后,把取出的綢緞用雨水粗略沖刷后,然后貼身放好。

他飛身回到地面,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把寒芒四溢的橫刀,第二眼就看到這把刀架在林重寒的脖子上。

天地間一片寂靜,暴雨傾盆而下、無情地洗刷著地面。

雙方人馬就這樣隔著一段距離彼此對峙,只是對方帶了不少幫手,顧青璋卻只有和瓜二兩個人。

一片肅靜中,顧青璋開口。

他問:“你要什么?”

挾持林重寒的人滿身腱子肉、脖子粗壯,神情中帶著一絲桀驁不馴和殘酷的血腥味,如果秋三季在場,一定能認出他來。

只見那人獰笑一聲,刀刃離林重寒的脖子又近幾分,說:“寧安侯,您難道看不出來我要的是什么嗎?”

顧青璋說:“我沒拿到賬本。”

“您說話可仔細點,”那人威脅性地用刀比比林重寒的脖子,“如果您不老實交出賬本,那等待郡主的,可就是死路一條了。”

曾幾何時,也有人這么威脅過他,對方用刀抵住他最得力部將的喉嚨,殘忍地逼迫他自斷手腳。

顧青璋的左眼已經徹底變成深藍,再好的藥效都要為他內心的憤怒讓路,但面對那把足以要掉林重寒性命的刀,他最終選擇克制。

“我手上確實有賬本,”他沉默片刻,然后才重重吐出一口濁氣,“但你得先把郡主給我。”

對方搖頭,并不答應:“侯爺真會開玩笑。如果先給你郡主,你不給我賬本怎么辦?”

顧青璋說:“我手上沒有馬,更何況我和郡主只有兩個人,你們來的人卻不少,我們如何逃得走?”

他仍是搖頭,說:“侯爺必須先給賬本。”

顧青璋反問:“那如果我給了賬本,你不把郡主給我呢?”

雙方一時間都陷入沉默,氣氛也開始變得焦灼僵持。

“行吧,”綁匪最終還是選擇松口,“既然如此,那咱們不如各退一步,一手交人一手交貨,您覺得呢,侯爺?”

顧青璋爽快同意。

二人開始緩慢地向中間挪動,顧青璋手上捏著綢緞,鷹隼般的眼神緊緊地鎖住對方,不肯放過他的動作一絲一毫。

顧青璋舉起綢緞的同時,綁匪放下刀,就在賬本和人質互換的瞬間,顧青璋摟住林重寒的腰往后一拋。

他頭也不回地大喝一聲:“瓜二!”

瓜二不知道什么時候也從坑里飛到地面上,他穩穩地一把接住林重寒護在身后,說:“侯爺,接住了!”

電光石火間,趁綁匪全部的心神還在賬本上、還沒來得及反應之前,顧青璋整個人暴起,他猛地上前奪過綁匪手上的橫刀。

手起刀落間,頭顱已然落地。

在綁匪意識消失前的最后一秒,他只能看到一雙泛著血色的殊異雙瞳。

頭顱重重地落在泥濘的地上,但一雙眼睛卻始終沒閉上,而是直直地看向前方,似乎不明白為什么一個世家公子會有這么大的力氣、這么高的武功。

雨下得更大了。

顧青璋吐出一口濁氣,臉上不知何時被濺了一道血跡。

他緩慢地豎起刀,刀刃上的鮮血一滴滴落下,混合著雨水流入土壤,刀面清晰地映出他森然如閻羅的面孔。

他緩慢地問剩下的仆從:“還有人要上嗎?”

狂風卷起他的衣角,也卷起他鬢角的碎發,顧青璋站在這股暴風里,卻好像不是風在吹刮他,而是他在駕馭這風。

剩下的人見領頭人已死,很快就沒了主心骨,他們三三兩兩地扔下兵器,跪下來示意自己投降。

顧青璋從地上撿起刀鞘,利落地收刀入鞘。

林重寒從瓜二身后繞出來,她從綁匪綁架以來都未發一言,從始至終都很安靜。

但此刻她走到顧青璋身邊,問他:“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最新網址:23usw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