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閣之將星平且安發布時間:2023042900:16:2562
陶賢妃經歷過永寧帝登基前后的情景,很清楚一個帝王最在意的是什么事情。
「從那個時候開始,本宮就知道,陶家已經沒有選擇了。祖父只想保存北疆陶家,繼續守護北疆百姓,除非……本宮所出的十皇子能夠登基為帝。」陶賢妃這樣說道。.
她神容內斂,與平時的直率坦蕩迥異,就好像換了個人一樣。
這一刻,鄭吉無話可說。
因為她很清楚,陶賢妃所想的,都是真的,前一世已經發生過了。
在姜家覆滅之后不久,北疆陶家便陸續出事了,只剩下陶靜宜這個姑娘來支撐陶家門楣。
她重生之后,一直都以為陶家是做錯了選擇,將希望寄托在十皇弟身上,卻沒有想到,陶家已經沒有了選擇。
是了,偌大的北疆陶家,背后其實被一只手在推動著做出了選擇。
只要陶家一日還有守護北疆百姓的心,就會有無數刀箭加身。
現在陶家的確是站在了懸崖邊上,但是陶家的退路,在陶賢妃看來是沒有的。
因此,陶家只能繼續往前走,扶持十皇子登基。
「所以,賢妃娘娘,您不是想爭,而是不能不爭?」鄭吉這樣問道。
陶賢妃也不避諱,直接回道:「正是。唯有十皇子登基,陶家才能有活路。同樣,本宮將來也不會虧待姜家。」
看在姜昭的份上,看在靜宜的份上,姜家依然可以保持現在的榮譽。
鄭吉唇角勾了一下,回道:「賢妃娘娘,十皇弟才這個年紀,敘齒之齡都沒有到。您覺得……陶家真的能夠等到那個時候嗎?」
聽得這話,陶賢妃神色微微變了變:「皇上春秋鼎盛,怎么可能等不到那個時候?」
鄭吉笑了一下,不知道該說什么。
皇上自然是春秋鼎盛,但是十皇弟卻早早就沒有了。
陶賢妃不知道的是,這一條路,同樣是走不通的。
甚至可以說,這一條路比退路更加慘烈和更加短暫。
所幸的是,她已經重生了,陶賢妃認為那條沒有希望的退路,恰恰就是陶家的生路!
這條生路,隨著陶靜宜來到京兆之后,就已經走出來了。
她深深地看了陶賢妃一眼,道:「賢妃娘娘,倘若陶大將軍知道你是這樣想的,定會感到很欣慰。」
如果陶敬淵知道他的孫女兒有這樣的玲瓏之心,那就不會那么擔心,特地拜帖她拉起一把了。
實在是因為,過去陶賢妃并沒有表現出任何這樣的洞察力來。
她也相信,陶賢妃這番話與,此前從來沒有和陶家人說過,不然,陶敬淵不會對陶賢妃這個孫女兒如此擔心。
或許,也正如陶賢妃所說的那樣,北疆陶家離京兆的確太遠了,許多事情,陶敬淵有目光和判斷,但實際的情況還是會有出入。
不管怎么說,母妃特意設計了這么一場,想讓陶賢妃從爭寵的泥淖中抽身的目的之一,已經能打達到了。
至于其他的,那就是她這個長定公主的事情了。
陶賢妃聞言,總覺得鄭吉說這樣的話十分怪異,卻一時又想不到怪異在哪里。
她沉默片刻,只得道:「九公主,本宮不知道你和貴妃娘娘為何會愿意失寵,但是對陶家而言,失去皇上的信任和看重,那就是天大的災禍。本宮只想知道,此事的走向,你們有幾分把握?」
姜昭那樣精于算利的人,當然不會一直讓自己困在福慶宮中,所以她相信對方必定有后招。
但在姜昭的后招使出來之前,朝廷的局勢會不會影響到陶家?
畢竟,她已經為姜昭做了
一次偽證,且靜宜又在九公主的隊伍中,兩家的關系一下子難以撇清了。
為此,她才會直接就在紫宸殿外截住了九公主。
和陶家的安危相比,宮中那點窺探的目光真的不算什么了。
鄭吉想了想,回道:「賢妃娘娘,待武閣比試結束之后,母妃便可以從福慶宮出來了。」
這便是她的把握。
父皇現在對母妃還有眷戀和不舍,她能籌謀的,便是父皇這點感情。
武閣比試結束之日,她以成績請恩典,母妃就能從宮中出來了。——這一點,她十分有信心。
「……」陶賢妃一下無語了,九公主說得太肯定,她反而不相信了。
鄭吉笑了,輕聲道:「賢妃娘娘,眼下您只能相信我。即便母妃沒有從福慶宮出來,一時半會對北疆陶家也沒有什么影響。」
父皇的確不愿意讓北疆的百姓只知道有陶家,但是陶家已經在北疆經營了那么多年,樹大根深,父皇想做什么,一時半會也不能如愿。
鄭吉的話語,并不能讓陶賢妃放心,只會讓其再次深深地嘆息了一聲。
「九公主,但愿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本宮所能告訴你的是,在后宮之中,失寵的日子真的非常難熬。貴妃娘娘她……真的能適應嗎?」
陶賢妃原本想見鄭吉,是為了解心中疑惑,誰知道非但沒有解,反而更添了許多不解。
她已坦白到將希望十皇子登基為帝這樣的話語都說了出來,但是對方還是滴水不漏。
不過,她也很有信心,姜家一系最后始終會站在她的身后。
姜昭無子,姜家先前一直在朝中沒有經營,除了與陶家結盟,還能有什么選擇呢?
尤其,在太子鄭征與九公主還滋生了許多仇怨的情況下,姜家其實和陶家一樣,也沒有可以選擇的余地。
兩家結盟、聯合,或許還能與太子相爭。
軍中之權、首富之財,總能為一個皇子增添助力吧?
不得不說,陶賢妃現在所想的,都沒有錯。
只不過,這個助力最終不是用在十皇子鄭律身上,而是用在了另外一個人身上。
鄭吉離開嘉懿宮的時候,臉上掛著的笑容便隱了下去。
在陶賢妃面前,她的確游刃有余,不曾露出半點擔心。
但是一想到母妃被禁足在福慶宮中,她始終還是心有掛礙,心情自然沉重。
但是她邁出宮門的時候,卻見到了自己的馬車旁已經站了一個人。
那個人長身直立,腰肢纖細,腰間懸著一枚銅獸牌,面容平平無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