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陸辭道,“何必為難自己,也為難姐姐?”
“你覺得我付出了那么多,因為你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會放棄?”
柳云眠心里默默地道,肯定不會。
瘋得這么厲害,看著都覺得窒息。
“如果姐夫不愿意放棄,那請你善待姐姐。”陸辭又道,“這是姐夫自己的選擇。”
柳云眠:就是。
雖然她沒開口,但是她的神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離郡王沒有說話,只臉色難看。
“我問過姐姐許多次,可是她從來不跟我說原因。但是我相信,姐姐有苦衷。”陸辭道,“姐夫還記得前年你遇刺的時候,姐姐奮不顧身地幫你擋了一劍?”
離郡王咬牙。
他如何能忘記?
那一劍,險些貫穿了蕭姮的心臟,也差點把他帶走。
如果不是蕭姮擋在他前面,他早已沒命。
所以即使現在盛怒之下,離郡王也沒有懷疑過,蕭姮曾經愛過他。
——如果以命相護都不算愛,什么才算?
然而他不能理解的是,蕭姮曾經那般奮不顧身地愛過自己,這幾年兩人幾乎時時都在一起,蕭姮也很少接觸外人,更別說外男,那她口口聲聲說的“別人”,又是誰?
“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讓姐姐和姐夫反目。”陸辭垂下眼眸,神色黯然,“但是姐姐心里,是有姐夫的。”
他們,真的不能好好在一起嗎?
對于陸辭來說,他們都是他的家人。
“我已經,黔驢技窮。”離郡王臉上終于露出些頹廢之色,“蕭衍,你讓我怎么辦!你覺得我該怎么辦!”
“姐夫,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來查。”
倘若真的存在那個人,他也是容不下的。
不管從道德還是感情上,對姐姐最好的選擇只有一個。
然而現在的矛盾就是,離郡王和陸辭,彼此都覺得對方差不清楚。
既不放心對方,自己又都撬不開蕭姮的嘴。
這一點,初來乍到的柳云眠都看出來了。
“姐夫,您是陪著姐姐,還是回郡王府?”
“她這樣,我能走?”離郡王道,“不過孩子,她不想要,那就算了,我也不想要。”
他又看向柳云眠,仿佛這會兒才想起她的身份。
“是她,把觀音奴治好的?”
“是。”陸辭點頭。
柳云眠卻只當沒聽到,更沒有上前行禮自我介紹的主動性。
她真煩離郡王。
你們談情說愛,怎么都行,前提是人畜無害。
但是他們兩個發瘋,完全不管孩子,這點她接受無能。
“幫她把孩子流了吧。”
陸辭顯然也有些生氣,“姐夫,姐姐若是再流了這個孩子,以后都不能生育了!”
“那就不生了,我也沒有皇位要繼承,不在乎子孫。”
柳云眠看著陸辭被氣得通紅的臉,忽然有點心疼他。
怎么感覺,陸辭帶著兩個豬隊友呢?
太難了。
“等過了年再說。”柳云眠看在陸辭的面子上,開口打圓場道,“先照顧好郡王妃。其他事情,以后再說。”
“你們先回去,別吵著她。”離郡王道。
陸辭這才起身,帶著柳云眠一起離開。
他們回去的時候,觀音奴正在嚷嚷著找柳云眠。
胖丫道:“剛打了個盹兒,醒了之后就像失憶了似的,非嚷嚷著要找眠眠。”
看觀音奴臉上還掛著淚,柳云眠過來蹲下,拿著帕子替他擦拭眼淚。
“不哭了,都是大孩子了,娘在這里。”
“娘,”觀音奴摟住她的脖子,淚水滾落,“我做夢夢見你走了,你說,就是個夢,夢醒了,你就走了……”
然后他被嚇醒,一時之間分不清現實和夢境,就哭了起來。
柳云眠一疊聲地哄他,又許諾他,不哭了給他飴糖吃。
觀音奴掛在她身上,說什么都不下來。
柳云眠只好抱著他在小杌子上坐下,給他一塊飴糖,又給他剝烤好的花生。
柳明仁問了幾句蕭姮怎么樣,見柳云眠含糊其辭,就知道不該問,便轉而和陸辭說起家里的打算。
陸辭道:“我原本已經安排好了人,過了年就去接岳父進京,到底放心些,只等了過完年就啟程。”
“不用不用。”柳明仁忙謙讓。
“都說好了的,二哥不用客氣,都是自家人。”陸辭道,“不僅岳父,我打算讓人把家里人都接進京城。若是愿意留下,那就留在京城;不愿意,只當來京城玩一圈……”
“那不好。”柳明仁道,“得花多少盤纏。而且那是老家,不能丟。”
“等岳父岳母進京之后,咱們再從長計議。”
柳明仁又謙讓一番,然而陸辭完全不像拿話哄他的樣子,言辭之間流露出來的是真的早就安排好一切,不來也是浪費人力物力。
柳明仁這才不說什么,心里對陸辭最后那一點點不虞也消失了。
陸辭還是陸辭,和在柳樹村一樣,厚道。
觀音奴熬不住,一會兒又困了,在柳云眠懷里打盹。
可是睡一會兒,他又驚醒,柳云眠又得哄他。
反反復復許多次,陸辭都心疼柳云眠,道:“有沒有安神的藥給他吃點?”
“胡說。”柳云眠怒道,“他還是孩子,吃那些藥,把腦子吃傻了怎么辦?”
這一手,他肯定是學隔壁瘋批。
陸辭啊陸辭,你學點好不行嗎?
胖丫和小白也都熬不住,子時過后都去睡了。
柳明仁見狀,也回了自己房間,屋里只剩下“一家三口”。
陸辭心疼柳云眠,干脆連她帶觀音奴一起抱起來。
柳云眠驚呼一聲:“陸辭,你干什么?”
“到床上好好睡,咱們一起睡。”
許久許久都沒有和她同床共枕了。
柳云眠被他推到里面,隨后他挨著她躺下。
“睡吧。”陸辭給兩人蓋好被子,閉上了眼睛。
柳云眠折騰這半天,眼皮子也開始打架。
下半夜,這是最難熬的時候。
但是她還是掙扎著道:“不行,得守歲。”
“睡吧,不要緊。有什么不好,都降到我身上便是。”
“胡說!大過年的,你能不能說句吉利話?”
吉利話嗎?
“那就希望我們,年年歲歲,相依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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