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辭說有,后果很嚴重。
皇上登基以來,雖休養生息,但是打仗基本也沒停下來過。
現在兵權改革之后,本來就不穩定。
再起幺蛾子,很容易被那些心懷不滿的人,煽動民心,裹挾民意。
離郡王,絕對不是危言聳聽。
可是皇上似乎并沒有聽進去離郡王的話。
皇上很生氣,也很堅決,私下還找了離郡王,把他罵了一頓。
大意就是,朕現在這么做,難道不是為了你這個王八羔子嗎?
朕把路給你趟平了,以后是不是你省心省力?
離郡王并不領情,和皇上針鋒相對,意思是,您若是一意孤行,只怕給我留個爛攤子,我撿都撿不起來。
父子倆都是火爆的脾氣,針尖對麥芒,鬧得很兇。
當然,這都是私下。
也是因為離郡王和陸辭說了,后者才能知道內情。
柳云眠聽得心肝肺都在顫顫。
大哥,您瞎說什么大實話啊!
你是皇上親生的,虎毒不食子,可是陸辭這樣的,很容易就成了炮灰。
上次離郡王只是被幽禁,陸辭這個倒霉蛋兒卻被流放,不就是明證嗎?
這事要是繼續這么發展下去,很容易歷史重現啊!
這下可好,陸辭流放,還得拖著自己。
謝謝啊!
搞不好還得挺著大肚子,抱著孩子。
她生個屁哦!柳云眠在心里罵人。
陸辭卻安慰她,慢慢周旋,肯定得有辦法。
比如,他想著勸皇上開海運,與國外互通有無,這不也算是功勛嗎?
而且還能賺到錢,或者國家壟斷,或者讓利于民。
甚至,他連成立市舶司抽成的事情都想好了。
現在陸辭有點遲疑的是,不知道皇上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貿然把這個想法寫成奏折呈上去,別給了皇上發作的由頭,讓自己成為炮灰。
所以還得審時度勢,找個好時機。
現在,皇上的想法,拖著……他的想法,也拖著。
所以每天真是讓人心力交瘁,非常累,但是又不知道干了些什么。
陸辭都開始懷念起之前領兵打仗的歲月了。
所以,造人,成為他唯一暢快的事情。
女兒,是他近期最美好的希冀。
柳云眠去看蕭姮的時候還開玩笑:“我真怕要生個兒子出來,把侯爺氣著了。”
蕭姮忍俊不禁,表示她這個弟弟,有時候是挺傻的。
隨他去便是。
柳云眠旁敲側擊,看蕭姮對離郡王和皇上對上的事情一點兒也不擔心,自己好像也跟著放松了不少。
行吧,人家都不怕,她怕什么?
日子波瀾不驚地過著,轉眼之間就到了夏末秋初。
從決定要孩子到現在過去了三個月,柳云眠都沒有懷上。
陸辭都開始懷疑自己了。
“眠眠,我是不是真的該補補了?”
柳云眠:“……是,你該補補腦子了。孩子又不是那豆子,你種下就會發芽,要半年一年,甚至兩三年懷上,都很正常。”
陸辭一臉“我讀書少,但是你別騙我,也別安慰我”的神情。
柳云眠真的要笑成傻子。
“真的,你最近壓力太大了,不要總想著孩子這件事情。”
陸辭嘆氣。
都說本命年難過,可是他這才是本命年前一年,就已經開始不好過了?
柳云眠問他,“拓寬運河的事情,調查得怎么樣了?”
那么大一項工程,肯定不能腦子一熱,拍腦門直接就干了。
前期得調查,得做預算,你總得知道你要做的事情,得花多少人力物力吧。
雖然是工部和戶部負責,但是柳云眠想,陸辭那般關注,肯定對進展心里有數。
陸辭道:“他們倒是交了個單子,皇上大概也沒想到,需要花費那么多。這幾日,已經不提了。”
畢竟皇上,也不能憑空變出銀子來。
柳云眠道:“那不是好事?”
“暫時看,打消皇上念頭是好事。但是總有些溜須拍馬的奸佞,給皇上出謀劃策。”
“什么計策?”
“這不秋天了,稅賦馬上要收上來了。那些人跟皇上說,工程需要幾年,投入也不是一下需要的,一邊修一邊投錢……”
柳云眠:好家伙,分期付款,是被你們玩明白了。
你們咋都那么聰明!
可是那些人的預算,都是盯著國庫收入,可丁可卯來的。
打仗呢?
軍餉呢?
天災呢?
那么大的國家,總有這樣那樣的突發狀況,有糧有銀,才能心中不慌。
這么淺顯的道理,在那群人玩的數字游戲面前,急功近利的皇上都看不透了。
所以,皇上是心動了的。
柳云眠:要不,這侯爺誰愛當誰當,咱們回家種紅薯去?
就是種紅薯,都不用操這樣的心。
她都怕陸辭生白頭發了。
陸辭說,他其實想找幾個懂水利的人,好好摸摸底。
他既怕皇上不管不顧地直接上,也怕有些人從中牟利。
簡而言之,就算非干不可,也不能按照那些人的說法來,他們得心里有數。
柳云眠表示,那就找吧。
郡王和侯爺,想找幾個專家,無論哪行哪業,都不算難吧。
陸辭卻表示,沒那么容易,他現在已經開始尋摸了。
不過他和柳云眠,也沒有說很多。
他一邊關注皇上所提運河之事,一邊關注開海禁,走海運的事情。
柳云眠看著他,真心覺得累。
——當官便是如此,你想混,也能混。
但是你有責任感,那也真能把自己給累個半死。
“不想了,”柳云眠替陸辭揉了揉太陽穴,“咱們倆生娃娃去,不想那些晦氣的事情。”
陸辭:“準了!”
這個提議很好,以后可以多提議一點。
造人這件事非常令人愉快,成功了固然美滋滋,失敗了也享受在當下。
與此同時,聽習慣了父母墻角的葵葵,卻忽然察覺到有些不對勁。
她聽見娘壓抑的呼痛聲和爹焦急的喊聲。
那不是男女歡愉的聲音。
出事了!
葵葵飛快地起身,自己摸著火折子點燃蠟燭,下床趿上鞋就去推隔壁的門。
門卻上著門栓,她一下沒推開。
楊氏聲音慌亂而虛弱。
她已經意識到了是女兒。
她顫抖著聲音道:“茶茶,娘沒事,你快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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