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蒼茫的大海上,狂風卷積著烏云。
天地昏暗,日月無光。
唯有一頭金睛五云駝足踏金光,身似云霓,在這滾滾烏云間十分醒目。
云頭之上,那一群截教仙盯著那一對坐在金睛五云駝背上的年輕男女,面色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尤其是那個為首的天仙,更是驚疑不定,幾度懷疑自己是看錯了。
最終,他陰著臉沉聲喝問道:“你們兩個是什么人,莫非要與我截教作對不成?”
和剛剛驕狂跋扈的語氣相比,此刻他的聲音聽起來頗有些色厲內荏的味道。
“嘿——”
火靈兒氣得不行,再也顧不得余元的嘲諷,身影一晃便來到一眾截教仙身前,頭頂金霞冠散發出無比絢麗的神輝,將她全身上下都包裹在其中。
這一刻,除了余元外,在場所有看著她的仙神全都雙目刺痛,再也無法直視其身。
一眾截教仙心中更加惶恐,紛紛色厲內荏地叫喚起來。
“你膽敢向我們出手?”
“傷我大教中人,任你是不朽金仙也難逃罪責!”
“你到底是什么人,速速報上名來!”
……
“告訴你們也無妨,都給我聽好了!”
身著火紅仙裙,頭戴金色霞冠的火靈兒一字一頓地道:“吾乃截教首徒多寶道人座下弟子火靈是也!”
伴隨著她的聲音,一股濃烈的熾熱氣息四溢而出,像是有火焰在熊熊燃燒。
這一瞬間,天空風云突變。
炙熱的氣息如虬龍般席卷天穹。
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將那籠罩數萬里海域的厚重烏云撕碎驅散。
朗朗乾坤得以重現世間。
這等手段配合著她的自報家門,使得在場的一眾截教仙更是駭然色變。
尤其是為首的那個天仙更是面色難看,眼珠滴溜溜轉了幾圈,方才換上一副笑臉道:“我道是誰如此神通廣大,原來是大師兄座下的高徒!
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識一家人。
吾乃外門弟子金繩陽,居于員嶠仙島……”
未等他把話說完,火靈兒便冷聲道:“外門弟子金繩陽是吧?我且問你,我余元師弟的這頭金睛五云駝何時成了你的坐騎?”
“余元?”
金繩陽愣了一下,想起了前段時間傳得沸沸揚揚的“馬元事件”,目光下意識地朝著騎在金睛五云駝背上的余元望去,正好瞧見對方也朝著他望來,臉上帶著一抹玩味的笑意。
兩人四目相對,金繩陽只覺一股徹骨的寒意自心底升起,脊背發涼,額頭冷汗直冒,磕磕絆絆地道:“是是……是我一時讓貪念迷了心竅,還請道友寬宏大量,看在同門的份上千萬饒了我這一遭!”
截教之中向來沒什么規矩,金繩陽這個外門弟子稱其為道友也沒什么問題。
畢竟三代嫡傳的身份擺在那里,叫聲師叔只怕折了他的福緣!
“嗯?”
火靈兒看了眼滿頭大汗的金繩陽,神情疑惑地望向余元,“他怎么好像很害怕你啊?”
余元點起一根煙,笑著道:“有師姐你這位不朽金仙在旁邊替我撐腰,他能不害怕嗎?”
“說得也是。”
火靈兒點了點頭,對他的答案頗為滿意,然后暗中傳音問道:“接下來應該怎么辦?”
余元忍俊不禁,傳音道:“反正他們都打不過你,當然是你想怎么辦就怎么辦。”
他知道這個師姐自化形起便一直待在蓬萊圣境,專注于修行之上,心思澄凈且單純。
那個向來看他不順眼的多寶道人這次能夠同意讓她跟著自己出門,八成也是想讓她能夠多些經歷,好好認識一下真正的洪荒是什么樣。
因此他也不打算支招,全然讓火靈兒自己處理眼前的爛攤子。
后者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而后環視著一眾截教仙,似模似樣地道:“坐騎之事暫且不提,你們先說說因何事與他們爭斗?”
聽到這話,金繩陽頓時松了口氣,指著那三個被禁了元神的地仙道:“任誰都知道東海乃是我截教的地盤,若有天材地寶出世,自然應當歸于我們截教所有!
可他們幾個在歸墟中尋到寶貝居然還想著藏起來獨吞,我等氣不過方才動手……”
火靈兒揮了揮手,讓他住口,而后望向那三個地仙道:“你們來說與我聽。”
那三個地仙對望了一眼,其中一個身穿淡藍法衣,頭戴一字巾的年輕道人作揖道:“上仙容稟,小仙乃是萬壽山五莊觀鎮元大仙座下弟子,號玄陽真人。
前些時日,我們師兄弟自東海云游歸來,在返回西牛賀洲之時路過歸墟,見里面有混沌神光閃爍,以為是有天材地寶出世,便想前去探尋……”
說到這里,他稍稍停頓一順,然后才繼續道:“結果我們才剛剛進入歸墟,就被一股力量彈了出來,并未尋到任何寶貝,可貴教的這幾位上仙卻仗著道行高深把我們團團圍住,非要我們把寶貝交出來!
上仙您是有道高人,您給評評理!且不說我們沒尋到寶貝,即便我們真的尋到了寶貝,他們也不能這般明搶吧?這要是傳揚出去豈不是憑白污了圣人大教的威名?”
“哦?”
火靈兒秀眉輕挑,望著那玄陽真人道:“你這是在威脅嗎?”
玄陽真人連忙躬身作揖,“小仙不敢!”
火靈兒沒有說話,也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看到這一幕,余元暗暗點頭,對于她的表現頗為滿意。
這位師姐的確是有些不諳世事,這一點但凡有點眼力的人都能夠看得出來。
但她只是經歷少,并不代表她好糊弄。
雖然那玄陽真人一句“有道高人”讓其眉開眼笑,只是當她聽到后面那些話時,很快便洞悉了對方想要利用她來針對金繩陽等人的心思。
作為截教首徒多寶道人的嫡傳弟子,自身又是不朽金仙,這樣的雙重身份讓她在截教之中享有超然的地位。
而偏偏她看起來又有些不諳世事,且十分良善,對金繩陽等人也極為不滿……
這種種因素加在一起,讓玄陽真人忍不住多了幾句嘴,想通過“污了圣人大教威名”的名義,以便讓這位火靈圣母對金繩陽等人再多一些惡感。
只是他沒有想過一個問題,一尊修行不過數千載歲月便已證得金仙果位的截教金仙,又豈是他能夠妄自揣度的?
這時,只聽那位全身包裹在金色霞光中的截教金仙淡淡地道:“金道友,他們三個對進入歸墟的經歷語焉不詳,你去好生詢問清楚。”
頓了頓,她叮囑道:“記得莫要傷了他們性命,問明白之后便放他們離開吧。”
金繩陽本來還有些惶恐不安,聽到這話頓時松了口氣,“這事貧道在行,交給我便是。”
說完,他便冷笑著走向神色大變的玄陽真人。
連涉世未深的火靈圣母都能聽明白玄陽真人的用心,他這個出淤泥而全染的老牌天仙又如何能不清楚。
“怎么樣,我這么做不會有什么不好的影響吧?”
在金繩陽審問玄陽真人之際,火靈兒目光瞥向余元,有些忐忑地傳音問道。
若是讓在場的其他人聽到這話,只怕她剛剛樹立起來的“截教金仙”形象立刻就要支離破碎了。
余元給她一個肯定的眼神,心神卻放在了玄陽真人身上。
被禁了元神,神通盡失的他在金繩陽的拷問下很快便堅持不住,斷斷續續地道出之前隱瞞的真相:
“混沌神光是扇門……進入其中……穿行到一方洞天內……里面靈氣濃郁,遍地都是天材地寶……可惜我們只在里面待了兩瞬便被彈了出來,連一件寶貝都沒來得及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