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服喪之時大魏芳華第一百八十四章服喪之時秦亮夫婦回到王家宅邸,先換了喪服,再去令堂哭喪。
按照禮制,王令君屬于喪服中的“齊衰”,穿一種熟麻布做的衣服;她是出嫁了的女兒,生母去世,需要服喪五個月,若是父親去世便更長。秦亮是女婿,穿細麻,只需服喪三月。
若是依照舊禮,喪服期間,酒色肉、娛樂會客等需要一應杜絕。
但在大魏不同,只要宣稱自己在服用五石散,規矩就可以吃肉喝酒甚至親近女色,因為服用五石散之后需要大量吃酒肉、否則身體難受。
很多喜歡玄學的士族都在服用五石散,他們做著各種官,所以就是這么規定的。畢竟皇帝在喪期都帶頭不講究,也就沒人在意這些了。
不過王家人還是稍微守舊一些。王令君的喪母之痛也是真情實意,秦亮認為、令君真的會守喪五個月。他也只能穿細麻衣三個月、表示一下態度,但別的講究就不想多在意。
靈堂上人們披麻戴孝,一片哀慟之聲,秦亮也只能面露悲傷的表情,上前叩拜。隨著道士的敲敲打打與唱詞,王廣幾歲大的兒子拿著喪杖,跪在最前面行禮。
等到歇息的時候,眾親眷才停止哭聲,開始相互交談。秦亮上前扶起王令君,勸道:“圣人言,悲痛之時,傷害身體也是不孝。卿三天不吃飯,若是再過于悲痛,怕身體吃不消。”
王廣聽罷嘆道:“事已至此,仲明說得有道理。”
這時秦亮才與親戚們相互見禮。令君的兩個叔父、叔母都回來了,但王凌作為揚州都督未歸。外姑婆王氏竟然也趕回了洛陽,郭淮是大官自然也沒回。
秦亮向王氏揖拜時說道:“昔日在長安,承蒙外姑公、外姑婆照看。”
王氏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睛還禮道:“應該做的事,仲明節哀。”
有時候、人連自己的想法也無法控制,秦亮愣是想起了王氏麻衣下的身體,只得暗自吸了一口氣,強行把不相干的畫面從腦中拋開。
丈母的靈位就擺在這里,想到那些亂七八糟的畫面確實有點不敬,不過主要還是因為考慮王令君的傷心心情。
秦亮正待要轉身,王氏卻又道:“令君的書信我收到了,本想來淮南一趟看望我阿兄,或許能與令君見面,便沒回信。
“無妨,不過令君現在精神不好。”秦亮看了一眼王氏。王氏的臉頰隱約有點紅韻,不過她的表情倒沒什么紕漏,嚴肅中帶著悲傷、睫毛上還有些許淚痕。
長安到淮南至少有兩千里路,王氏竟然想來。
她又說道:“汝外姑公說路太遠了,不讓我來,因此才一直沒能成行。”
看得出來,王氏根本就不傷心,悲傷與哭泣都是裝的。這也很正常,她對侄媳婦能有多深的情意?雖然禮制規定了很多感情表達方式、以及親屬之間怎么相處,但不是發自內心的情感、要遵守禮制那便只能演戲了。
即便是很講究的士族、也難以避免不守禮,否則所有家族都該其樂融融、而不是勾心斗角,現實當然是恰恰相反。
沒一會道士又開始念經,眾人便繼續守在靈堂里。
今日守過去,明日就要出殯下葬。因為要等著親眷們回來看最后一眼、尸體已經停靠了好幾天,現在人已差不多到齊,便不能再拖延,否則要臭了。
到了傍晚時分,不是近親的人們都陸續散去,各自回到住處。此時的喪事與后世不一樣,主人三天不吃,只給親戚提供簡單的素食,并不擺宴。
秦亮也陪著王廣父子、令君等人守堂中。不過他跪坐久了,便會到庭院里走一圈再返回。
沒一會王廣也跟了出來,二人在廊蕪中走著。王廣欲言又止,終于開口道:“令君的姑姑在何處,仲明知道嗎?”
秦亮道:“令君不讓仆說。不過姑有人照料,令君言、姑只想無人打攪靜修兩年,外舅不用擔心。外姑仙逝后,姑未離開靜修之地,但也服喪、并為外姑念經祈告。”
王廣皺眉道:“我與汝外姑都不信佛。”
秦亮不動聲色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念經祈告不是壞事。”
王廣轉頭,目光在秦亮臉上打量了一陣。
但秦亮已經接受過不少人的審視,故面不改色。
令君是王廣的親女兒、她都不說,王廣拿秦亮確實沒辦法。以前王廣對秦亮應該相當滿意,但這件事大概不合他的心意。
片刻后,王廣嘆道:“當年王家人被養在外面,后又接回來,已經
有很多人說玄姬的事。不要再給人談論了,說的話不好聽。”
秦亮道:“姑是避世,本就不愿出現在世人面前。”
他停頓了一下,又沉聲道:“仆與王家的榮辱是一致的,讓王家受損絕非仆之所愿,令君也是如此。”
王廣聽到這里,思索片刻微微點頭,看秦亮的眼神才隱約有了些變化。畢竟秦亮在洛陽時、經常住在王家,丈婿相處的時間不短,也一起謀劃過一些事,王廣還是比較信任秦亮。
就在這時,二叔父王飛梟從后面走了過來,三人見禮、寒暄了兩句。王廣要回靈堂,秦亮倒沒急著回去,而是陪著王飛梟繼續在庭院里走走。
王飛梟長得十分高壯、腿也很長,他長著一張圓臉臉型,臉并不是圓的,不過顴骨不突出、下頷角內收的臉型應該都叫圓臉,跟王凌長得挺像,胡須也很少。
秦亮與二叔喝過兩次酒,談論過幾次。在秦亮的看法里,王飛梟在王凌的四個兒子中、應該是腦子最清楚的一個。
于是趁四下無人,秦亮便不動聲色地暗示道:“二叔以為,大將軍府與太傅府會怎樣?”
王飛梟的眼神立刻一變,過了一會才開口道,“看起來不是一類人,士族多愿與司馬家交好。”
秦亮小聲道:“大將軍府最近也在拉攏河東并州士族,裴秀、王沈、王濟等人入大將軍做了掾屬,都是年輕之輩。”
王飛梟點頭道:“我知道他們的出身。”
秦亮用感慨的語氣道:“司馬太傅年紀已大,大將軍只需等待時日,便可獨掌朝政了。”
王飛梟的神情卻變得十分嚴肅,在回廊磚地上來回踱著步子。
顯然王飛梟也覺得有點不合常理。因為司馬家如果就這么等下去,他們家便會因司馬懿去世而不斷走下坡路,不管是權勢還是人脈。一個家族一旦往下走,可能滑落得非常快,丑侯吳質就是比較極端的例子。
連媒人陳安都說了,沒有現實好處的交情、會漸漸淡化。司馬家要是失去權勢,以前交好的那些人,會因為前輩的友誼、繼續與司馬懿的兒子們關系緊密嗎?
秦亮只是先提了一下,并不急著多言,便道:“仆先回靈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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