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扉被李子君輕輕地關上了。
楚子歌靜靜地坐在椅子上,壓抑下心頭的緊張,面無表情地看著跪在地面不敢抬頭的女子,淡淡道:
“賤婢,還留在這兒作什么?”
“莫非還要讓本公子抬你出去?”
“......”
南姬垂首,瞇起了一雙秋水雙眸,輕舔著朱唇,小腿上傳來的絲縷陣痛,讓她緊緊并攏著雙腿不停地摩擦著......聽見了楚子歌的責罵,她的身軀不由得猛地顫抖了起來......
‘這個男人還真是個徹徹底底的人渣呢。’
‘不愧是月靈根.....’
再次抬起頭,婆娑地眸子閃著晶瑩地淚光,小聲哽咽:
“是......奴婢告辭。”
顫抖著起身,走出了書房。
青銅雁魚燈的燭火昏昏暗暗,書房內宛若一灘死氣沉沉的死水。
過了好一會兒,待確定南姬走遠之后,楚子歌一直直挺的身子若爛泥一般癱軟在了椅子上,喃喃自語道:
“她是故意的......她在試探我。”
“......”
楚子歌瞇著眸子,緊緊握了握拳頭,鮮血從他的指縫處流了出來。
“必須要盡快地搞到那龍涎香!要不惜一切代價......只要能讓她走。”
“這種性命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覺,我受夠了。”
“......”
南姬的出現,讓他整個人如履薄冰,相比于那個暗中謀劃自己的杜家,南姬赤裸裸的明箭威脅更讓自己措手不及。
今晚所發生的一切,讓楚子歌的心態,從靈魂漂泊的五百載所養成的無欲無求之中逐漸地轉變。
有句老話說的很好,雖然并不適用于自己,但卻與自己現在的境遇一般無二。
“太太死了壓斷街,老爺死了無人抬。”
無論仙凡世道,世家的頂梁柱垮塌了,這個世家也就離垮臺不遠了,楚家在世時,即便是九州帝君尚會給幾分薄面,更何況一只鳳凰?
可楚家無人后,各方勢力就要上門來欺負孤兒了。
這些勢力之中,又僅僅只是一個杜家嗎?
李家愿意看在當年的一紙婚約對自己留下幾分情面,不過是這代李家后人沒有能拿得出手的,影響力怕在太虛宗斷了層......
杜家對自己可是沒有半分情面可講。
楚子歌既要提防杜家的暗箭,又要收回那份楚家為自己留下的劍閣,至于牡丹......楚子歌不清楚那群女人是怎么想的。
但無論她們怎么想,楚子歌心中也很清楚,僅憑自己一個筑基的小嘍啰,是不可能讓她們心甘情愿地叫一聲少主的。
“修為啊......”
想到這兒,楚子歌嘆了一口氣,盤腿重新坐在了床榻之上。
很快一汪月泉便是重新匯聚在了他的胸膛前,他再次服下了一顆洗髓丹,自語道:
“這次洗髓之后,應該真正的達到了結丹之下無敵了吧......”
“......”
楚家在世,用十七年的時間,為他打下了深不可測的根基,現在只需將這五百年經脈所積淀的污垢重新排出體外。
窗外,月起。
淡淡朦朦的圓月靜流,漸爾皎潔光輝的中有斑影婆娑,一縷縷月靈氣朝著書房涌去。
此時,蹲在地面上,正在看螞蟻搬家的南姬仰起頭,望著那股靈氣波動,嘴角彎起了一抹弧度,隨意地一揮手。
——遮擋住了這股波動。
不劍峰,依舊無恙。
......
儒子峰。
半山腰處,有一圈以湘妃竹建成的圍欄。
每一根湘妃竹都有盡一丈高,數不清的湘妃竹編織而成了個圓形的圍欄,遠遠看去,其內不斷有霧氣升騰。
湘妃竹圍起來的是一個池子,池水面上不斷漂浮著曬干的杏花,幽香異常,幾顆夜明珠點綴在池水中,將這一汪池水映照的朦朧。
月光如水華悄然浸下,好似籠著煙紗。
池水中,上官凝雨將整個身子泡在池水中,水面之上僅僅只露出了一截香肩,埋在水下的是一件素雅輕薄的絲紗。
她的手中握著那本自藏經閣所拓印的書籍,那張清冷的臉頰上,黛眉輕蹙,咬著下唇,眸子凝視著書籍上的小字,久之,自語道:
“這幻肢,真的會同實體一般無二嗎?”
“......”
她凝視著自己的左臂,思索了許久,緩緩地抬起,輕輕地解下了那一直裹在上面的白色絲帶。
月色之下,一道月牙形的烙印明晃晃地閃著光澤。
望著這道詛咒的烙印,她的眸子中閃過了一絲冷意。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腳步聲,慌忙的便是將左臂上的白絲帶重新纏繞了上去,遮住了那道烙印,繼而將整個腦袋埋在了水中。
“咕嚕嚕嚕——”
李子君推開了湘妃竹圍欄,身上僅僅只是裹著一件絲袍,她試探性地將足尖點了一下池水。
“嗯......水溫正好。”
繼而便是將整個身子泡了進去,兩條纖細的玉腿擺著矜持的姿態,矜持地靠在一起,微微彎起的足弓,反射出微弱而奇妙的光澤。
修長的小腿和其下的精致踝骨線條明快,輕盈,腳踝后部的跟腱兩側自然形成的凹陷柔美含蓄......
她看了一眼正在那兒閉目養神的上官凝雨,突然開口道:
“凝雨,你說......一個人的性子會很容易地改變嗎?”
“......”
上官凝雨平靜了一下緊張的情緒,看著眼前的師尊,臉頰之上卻又是染上了一抹微紅,淡淡道:
“回師尊,有句古話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一個人的本性是先天的,同后天區別不大。”
頓了一下,她帶著幾分疑惑道:
“師尊為何突然這么問?”
“......”
李子君搖了搖頭,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坐著。
杏花緩緩地飄了過來,來到了某處山巒溝壑處,沿著一個小漩渦,一蕩三晃。
她長長的睫毛輕輕地抖動著,朦朧的月光之下,香肩若白雪,兩只粉嫩潔白的手兒合在一起,在水面上捧起了池水,一朵杏花瓣在她的手心處打轉。
朱唇輕輕在手心處親昵的吻了一下,雙手提起,玉臂如雪,將水花撒到了半空中......。
朦朧唯美!
她的眸子中帶著疑惑之色,檀口半張,輕輕道:
“一個人的本性和習慣是很難改變的。”
“那時,他的右手是顫抖的,小拇指微不可察的動了一下。”
“盡管隱藏的很細微,但我太了解他了,他拙劣的演技是在隱藏他的恐懼......”
“子歌啊,你究竟在怕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