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離望著銅鏡中的自己,不知為何,明明身上有穿著衣衫,但卻給了她一種赤身的感覺。
徐徐而過的堂風,讓她的身軀下意識地一顫。
腳心處柔韌筋脈瞬間繃緊,高透明的纖薄黑絲羅襪襯得腳心處的肌膚格外白晰細嫩,透過絲襪依稀可以看到幾根青澀的纖細靜脈。
看了半晌,雪離的面色之上竟是破天荒的浮上了一絲紅霞。
繼而匆匆地將粗布長衫重新穿在了身上,逃也似的走出了試衣間。
走至前面的桐木桌面上,她眨著雪色的睫毛,瞳孔之中恍過一絲疑惑:
“嗯?”
“雪離的小包呢?”
“......”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留下了幾兩碎銀,匆匆離開了煙羅苑。
......
日上桿頭。
楚子歌騎著踏雪烏騅,走在街道上,南姬默默地跟在他的馬后。
這幾日所發生的一切,他的心中隱隱繪出了一個謀劃,正如辰時對上官凝雨所言,想要請她看一場兄弟反目的大戲......但卻是遲遲尋不到一個切入點。
亦或者說,找麻煩的動機——
經過了一處胭脂坊,楚子歌微微皺了皺眉——下意識地提了提褲子。
“咳——”
平心而論,他并不怎么喜歡這個地方,因為這兒脂粉味道太濃了,不管如何裝飾考究和意境布局......都遮掩不住那股有些刺鼻脂粉味道。
當然并非舌尖品嘗的刺鼻,而是本能的對這種百戰之地所產生的厭惡。
正在思索之際,突然間,一道熟悉的人影映入他的眼簾,楚子歌的眸子一亮,繼而喃喃道:
“真是困了來枕頭......就是你了。”
他翻身下馬,快速地朝著那道人影走去,離得老遠,嘴角處便是勾出了一抹和煦的微笑,朗聲道:
“前輩——好巧啊,你也在這兒?”
“......”
李萬青聽得有人叫他,回頭瞅了一眼,便是見到了一身繡薔薇白衫的公子同自己打招呼。
他的眉頭一挑,繼而臉上便是堆滿了笑容迎了上去:
“呦,楚公子?真是巧了,你也來這兒找樂子?”
楚子歌重重地咳嗽了一聲,一本正經地開口道:
“路過,路過。”
李萬青將一個‘我懂’的表情遞了過去,很是自來熟的將手搭在了楚子歌的肩膀上,便是感慨道:
“說起來自滄水一別,老夫還未和小兄弟好好交流一番......那造化丹可服用了?”
楚子歌搖了搖頭:
“還沒呢,不著急,至少尋覓到天材地寶再服用吧。”
“......”
李萬青咂了咂嘴角,而后開口道:
“幾日前,我將江上龍君一事同我御獸門呂長老說了,呂老對你很有興趣,想見見小兄弟。”
“不知這幾日可有閑暇?”
楚子歌嘴角含著笑,望著他,眸子中閃過一絲精芒,點了點頭道:
“那真是楚某的榮幸了。”
“今日時辰尚好,子歌同前輩偶遇,倒不妨一同去楚某的院落,敘敘舊?”
“......”
李萬青倒是也沒有什么事,欣然同意,便是跟著楚子歌沿著街道一同前往滄水別院。
一直走至城東,李萬青臉色有些愕然地望著這棟大院,幾叢秋菊點綴,尤其是大匾之上鎏金的幾個大字格外晃眼:
“滄水楚家!”
李萬青嘖嘖稱奇道:
“倒是忘記了你小子可是楚家之后,妥妥的豪門世家公子哥啊......”
楚子歌笑而不語,自腰間解下了斷貪慎長劍,插入了其中的鑰匙孔中,開了鎖。
院落早已經被殷宿墨以術法收拾的干凈,倒不像是破敗了幾百年的模樣,修剪的整齊的樹枝,門口的鎮院琉璃麒麟,鎏金的殿宇廳堂,檀木謝宇樓閣......盡顯楚家底蘊。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擺給楚劍雄那伙人看的。
桌上的小爐弱火烹茶,擺著瓷具茶盞托盤,茶壺烹著茶,彌漫著清香。
他坐在窗邊,南姬靜靜地站在楚子歌的身后。
李萬青坐在他的對面捋須輕笑,兩人便是借著一壺茶閑扯了起來。
日頭逐漸傾斜,李萬青輕抿了一口茶水后,突然想到了什么疑惑道:
“說起來,楚公子來滄水城是做什么的?”
“......”
楚子歌的眸子微瞇,同他胡扯了快要一下午,終于是引到了這個話題上。
他拎起茶壺,在兩只茶杯中堪上半碗茶,徐徐滾燙,繼而便是坐在了椅子上,感慨道:
“我太虛宗前些日子失蹤了十數名弟子,楚某此次來滄水,便是為了尋找這十數人而來的......”
李萬青明顯是起了興趣,詢問道:
“失蹤了十數人?”
楚子歌搖了搖頭,長嘆一口氣:
“是啊......可是一直到現在,我都沒有絲毫的線索。”
“......”
李萬青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后想到了什么,一臉嚴肅道:
“若是老夫尋到些許線索,定然第一時間告知楚公子。”
楚子歌的眸子瞬間一亮,就等你這句話呢!!
繼而端茶言謝道:
“那便是謝過前輩了......尚不知前輩居在何處?”
“......”
李萬青不在乎地擺了擺手,呵呵笑道:
“多大點事兒,老夫現在住在虎苑。”
“說起來,昨日你們太虛宗的杜淵杜公子來訪呂長老,想要求一粒雷玄丹,你們同為太虛弟子,怎么不住在一起?”
“......”
聽到了杜淵的名字,楚子歌的眸子瞬間一凝,繼而收斂了起了臉上的笑容,漫不經心道:
“這楚某倒是沒有消息,杜師兄現在居住在何處?”
李萬青沒有遲疑,開口道:
“昂,就住在城西那邊兒的金錢賭坊,嘖嘖,那兒可是個銷金窟......”
“嗯,天色不早了,老夫就先告辭了!”
“......”
將李萬青送出院落后,日頭逐漸地落了下來。
楚子歌輕輕舔著嘴唇,自言自語道:
“杜淵啊杜淵......真是冤家路窄,正愁怎么拉你入戲呢,你自個兒撞上來了......”
隨后,他將手中的那顆奪天造化丹拿出,細細地把玩,眼望著血紅的殘陽。
“龍之淚......龍之淚。”
一想到那龍君老態龍鐘的樣子,他就有些頭疼。
若是個女子還好,一個老頭子,想讓他哭泣談何容易?難不成大談天下悲壯之事,感動的他熱淚盈眶?
他將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想法抹去,盤腿坐在蒲團上,將那柄斷貪慎置于身前,翻看著劍典。
“將楚劍雄這些人安置妥當后,要著手準備結丹了啊......”
“......”
就在這時,細密的腳步聲突然傳來。
一頭白發恍然映照在這漫天的血色流云中,惹眼。
“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