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情的擁吻最是容易讓人沉淪。江瑾賢和鳳顏玉的臉微微分開,兩兩相望,輕輕地喘息著。
鳳顏玉的眼睛微微閃爍著,就像是夜空中最明亮的那顆星星,唇無意識地抿了抿,嬌唇紅潤,宛若丹霞,看的江瑾賢再一次心念一動。
不過這一次,江瑾賢只是伸出手,輕輕地摩挲著鳳顏玉的唇,若有若無地道了一句:「要是時光永遠停留在這一刻,那該多好。」
「停留什么?」鳳顏玉垂著眸子,看著江瑾賢的手,「時光永遠都在向前,我們兩個人之間未來只會創造更加美好的回憶,那么糾結于此刻做什么?」
「你當真這么想?」
「父皇母后在一起的時候,有過快樂的時候,也有過吵架的時候。他們從來不糾結過去的事情,永遠向前看,他們堅信只有他們在一起才能創造更美好的未來。」
江瑾賢微微一笑:「顏顏說的是。既然如此,三日后的親蠶禮,顏顏身為皇后,是否有必要親自主持呢?」
鳳顏玉愣了一下,傻乎乎地道:「現在是三月里嗎?」
「嗯。那一日,我要去天壇地壇拜祭農神祈求風調雨順;而你呢,則要在先蠶壇舉行「親蠶」大典,代表全國女性向上天祈禱。」.
親蠶之禮始于周代,是古代每年舉行的一種國家大典。古代是男耕女織的社會,通常情況下,男人負責耕田,女人負責養蠶織布。
按《周禮》,春天,皇后要率領內外命婦始蠶于北郊,以為祭服,做天下女子的表率。
天寧國以黃羅織成的鞠衣為皇后親蠶服。這親蠶服是十二監一早就備好的了,算起來還是當時項思羽在位時,鳳顏玉第一次親蠶禮時使用的。
十二監曾請示過江瑾賢,是否要重新給鳳顏玉備一套。畢竟皇后還是那個皇后,人沒有換,尺寸也沒有換,衣服的樣式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更不可能換。再重新做一套衣服沒有區別,新也不會新到哪里去。
按照天寧國開國皇帝節儉的訓誡,也是向萬民展示風氣,所以親蠶服是被要求循環使用的,所以鳳顏玉依舊是那套親蠶服是合規矩的,只是著皇帝到底是新換了一個。
十二監擔心江瑾賢心里膈應,便特特請示了一下。
江瑾賢也曾動過重新換一套親蠶服的念想,畢竟那一套親蠶服,是項思羽為鳳顏玉做的,也是鳳顏玉為項思羽穿的,他完全沒有參與過。
但仔細想想,鳳顏玉是不在意這個的。他若是多此一舉為鳳顏玉準備一套新的親蠶服,親蠶服制作繁瑣,且不論工期趕不趕得及,她未必會開心,說不定又要借此事跟他大吵一架。
而那時的鳳顏玉,對他心如死灰,連話都懶得說一句,倒是吵架都成了奢望。
于是,江瑾賢便放棄了重新為鳳顏玉制作親蠶服的念頭。
鳳顏玉伴過獨孤皇后出席過親蠶禮,身著公主儀制的助蠶服。
助蠶服,顧名思義,為妃、嬪、命婦助皇后行親蠶禮之禮服。
鳳顏玉想到這一層,歪著頭到:「那個宇文貴妃,是不是也是要穿著助蠶服,跟我一起出席親蠶禮的?」
江瑾賢失笑:「她只是個陪襯,主角是你,你不用在乎她。」
「哼!你干嘛要把她娶進宮哦!我真的很不開心呢!」鳳顏玉哼哼嗤嗤地說著,「我嫉妒出現在你身邊的一切女人!我不喜歡和別人分享我的夫君!」
江瑾賢牽起鳳顏玉的手,將它珍重地放在掌心:「她不是我的女人,她只是個放在宮里的擺設。她的父親是安定郡公宇文拓,我也不能隨隨便便處置了她,你明白嗎?」
「當初若不是你要我讓她入宮,她決計是不會入宮的。」
鳳顏玉后知后覺地哀嘆了一句:「我突然好想恢復記憶,看看我的腦袋里都裝了什么東西。這么好的夫君放在面前,我竟然還會想著給他納妾這件事情。」
江瑾賢失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他并不愿意鳳顏玉真的恢復記憶,他只想和她重新開始,就像這樣。
兩人之間忘記所有的血海深仇,忘記所有橫亙在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阻礙,回歸最初單純的美好。
「好了,不說這個了。既然你答應出席親蠶禮,那這些天也多出去走走,養養精神,適應適應。」
「你未免也把我看得太嬌弱了!」鳳顏玉不服氣地道了一句,「那兒待會兒讓玉桑陪我吧!我看她這幾天總是很傷心,想著要重新跟她培養培養感情。」
江瑾賢自然不會拒絕,放任鳳顏玉出去。
鳳顏玉換好衣服,由玉桑陪著在宮里逛逛。在冼月池邊,鳳顏玉發現了一個身著黑袍,佩劍匆匆而行的男子。
鳳顏玉努了努嘴,好奇地問道:「那是誰?」
玉桑轉過頭來,了然地道。
「那時禁軍統領,上將軍顧青執。」
鳳顏玉點點頭,叫住了他:「上將軍!」
青執疾行的腳步一頓,有些難以置信地轉過頭看著鳳顏玉:「皇后娘娘?」
「嗯嗯!你認識我呀!」
鳳顏玉穿了鵝黃色的齊胸襦裙,外面罩了件嫩黃色的斗篷,發式梳的簡單,看起來像朵盛開的迎春花,十分嬌俏可愛。
青執瞧著鳳顏玉天真直率的模樣,只是在怔愣。他聽說了鳳顏玉大火后失憶這件事情,但沒想到鳳顏玉竟然失憶到這個程度了。
「臣青執參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叫住微臣,是有什么事情嗎?」
「我想問你,三日后的親蠶禮,是你籌備護衛的事情嗎?」
青執一拱手,規規矩矩地答道:「是,娘娘。臣負責皇族及朝臣親眷們的近身護衛及出宮后的帶路開道。」
鳳顏玉認真地點了點頭:「那你能帶我去附近的廟里嗎?就是李嬤嬤跟我提過的,我從大宛過來,暫住在的陛下特意為我修建的為我已故的皇祖母帶發修行的廟里。」
事關出宮,青執自然不可能隨便答應下來,只是道:「娘娘為何突然想去廟里?」
「我不是失憶了嘛!我想著多去之前待過的地方走走,說不定能快點恢復記憶呢!」
「那娘娘也沒有必要去宮外的廟里。娘娘在宮里也住了不少時日,宮里也有不少娘娘的回憶。」
鳳顏玉立即耷拉下臉,看起來委屈地令人心生憐愛:「上將軍當真不愿意答應我的要求嗎?不過是親蠶禮結束后帶我去廟里逛一逛,可能還不要一個時辰,到時候上將軍再將我帶回來也就是了。」
「這個……」青執看著鳳顏玉,著實下不了拒絕的口,但理智告訴他,他不能答應。
「娘娘莫要為難臣了,臣做不了這個主。」
「為什么啊?你不是上將軍嘛!」鳳顏玉嘟著嘴巴,見青執十分為難的模樣,她大度地道,「這樣吧。我給你時間,讓你考慮考慮,你想清楚了,就給我身邊的這位侍女傳話,你看怎么樣?」
玉桑不禁看了鳳顏玉一眼。
青執不忍心戳破鳳顏玉內心里期待的小泡泡,只能借著鳳顏玉的話就此答應下來。
「記得哦!等你有了想法,要跟我身邊的這位小侍女說哦!」
「娘娘,微臣明白。」青執的臉色顯得顧慮重重,怎么也說不上高興。
鳳顏玉見青執暫時答應了她的考量,自然是滿心歡喜,拉著玉桑蹦蹦跳跳地離開了。
走開幾步,直到青
執徹底消失不見,玉桑問道。
「娘娘!您這,您這是什么意思!李嬤嬤什么時候跟您說過廟里的事情,還有給您修廟的不是這位陛下……」
「噓——別說話——」鳳顏玉伸出手,按在玉桑的唇上,止住玉桑的話頭。玉桑抬起眼睛,奇怪地看著鳳顏玉,鳳顏玉的眼神突然變得堅定且認真。
「我不想聽。」
「你是說,顏顏來找你,商量著要去皇廟的事情?」
「是。臣不敢擅自做主,便來請示陛下。」
江瑾賢看著低頭等示下的青執,皺起了眉頭:「為何好好的要去皇廟?顏顏在打什么主意?難不成她沒有失憶,想借著這個機會逃跑?」
「臣不知,臣只知道皇后娘娘要去皇廟。」
江瑾賢坐回龍椅之上,弓起手指輕輕地在案上敲了敲:「你且答應她,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你做好萬全的準備。若顏顏真的是要借此機會離開朕,那朕……那朕也好有個準備……」
青執抬起頭來,看著糾結的江瑾賢。江瑾賢的意思是要讓他加派人手掌控現場,但卻又有不愿阻止鳳顏玉離開的意思。
江瑾賢閉上眼睛,揉了揉眉心。他說過,如果鳳顏玉能活下來,會放她自由,這是他主觀愿意的。
但如果鳳顏玉騙他,欺瞞著他,用失憶這種事情來哄著他,借著這個機會逃跑,那他又是真的會很傷心。
鳳顏玉假裝失憶只能證明一件事情,那就是她至始至終就沒有信任過他。
如果阻攔她,會違背自己的初衷;如果不阻攔她,又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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