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下午繼續探索血煞之秘,趙長河卻沒有繼續去靜心庵看陸少雄,也沒有去新的顧家三公子那邊,反倒是再度去了一次虎丘劍池。
看趙長河繞池邊逡巡觀察的樣子,思思很是不可理解。
讓任何人來分析這形勢,也該覺得這虎丘劍池是個誤區。真正的煞氣來源當在外面,陸家顧家公子都被染上了,應該去尋找他倆都共同去過的地方才對。
比如此時的唐不器就在跟著姑蘇鎮魔司做這件事兒,是思思覺得唐少爺難得做得比較靠譜的一件事。
可歷來給人很靠譜印象的趙長河此時卻沒事干似的,在虎丘劍池這個誤區上轉個沒完,轉了半下午還是什么發現都沒有,他還笑呵呵的。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就是專門帶著丫鬟來踏青呢。
雖然這周邊確實風景優美,水池邊上又涼爽,舒服是很舒服的,但思思是個努力的思思,豁出去那么多可不是為了來舒服的……
“老爺。”看著趙長河鉆在樹蔭下看螞蟻的樣子,思思終于受不了了:“老爺,咱們是不是跟唐少爺他們一樣去查查案子?”
“呃?既然他們都去查陸家顧家少爺去了哪些同樣的地方,到時候問他們不就完事了,為什么我也要去查一樣的事情?”
思思張了張嘴,竟無言以對,半晌才道:“那也不是在這看螞蟻啊。”
“可別小看螞蟻,有沒有危機,它們比人類更敏銳。”
思思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這話對普通人或許有效,但你玄關都破五重了,單手揮一把四五十斤的刀都跟玩兒一樣,真不是普通人了,五感敏銳早該超越了自然界的任何動物,還看螞蟻有個什么用,不如自己閉目感知呢。
“是不是覺得沒什么意義?”趙長河笑道:“但你有沒有發現……”
他一邊說著,一邊丟了塊中午吃飯留下的甜點。
一些螞蟻很快爬了上去。
“……有沒有發現,這里的螞蟻好少啊。”
思思怔了怔:“莫非真的煞氣在這?那為什么大家都半點感知都沒有呢?”
“煞氣如果導致螞蟻消失,那就是絕跡了,不會還有這些。”趙長河道:“按照我們的生活常識,見到螞蟻搬家的話,一般意味著什么?”
思思道:“意味著要大雨了,可能淹沒蟻穴。”
“但近日沒有下雨的征兆,并且這些螞蟻應該搬家很久了,才只留下這么少量……是不是可以認為,它們覺得有別的事要淹沒蟻穴,早早就在遷徙?”
思思的眼神變了。
雖然從螞蟻比較少就發散到這些思維好像也不是太靠譜,但這種時候任何小事都有可能真屬于一條線索,假設這推論正確,即使不能說明劍池有煞氣,也可以說明會有變故,比如池水要溢出來了。
“老爺……你這是……真從觀察螞蟻猜到的?”
“呃,其實是我覺得劍池有變,特意來找找有沒有可以佐證我猜測的東西,這些螞蟻是不是能勉強算一項?”
“……勉強吧,證據不太充足的樣子。”
“然而我不是官府結案,并不需要什么鐵證,只需要驗證自己的一些猜疑。”
“所以伱到底猜疑了個啥呀?”
“嗯……這么說吧,姑蘇存不存在這么一個煞氣之寶,從來都只是未知數,陸家公子的發狂并不能證明有這玩意兒存在,我也能發狂呢,能證明個啥?所以尋找煞氣來源是一件次要的事情。”
思思吃驚地瞪大了眼睛:“那主要的事情是什么?”
“主要的事情是,因為揚州彌勒教栽了,必將導致教主彌勒的某種動作。在江南遍布彌勒教的環境里,唯獨姑蘇如同凈土,如果我是彌勒,這個動作極大可能會先針對姑蘇。恰恰他此前也在尋找煞氣之寶,如今線索又在姑蘇,他的目光自然會落在這兒。兩件事相結合,無論彌勒本人有沒有來姑蘇,總之針對姑蘇的動作是必然已經開始了,首當其沖的必是唐家。”
趙長河悠悠地說著:“所以煞氣不一定有,唐家之變卻一定有,這才是主要的事情。而這疑似煞氣的玩意兒在其中扮演的是怎樣的角色、對這件事的影響是什么,才是我重點分析的,或許有助于破此局。真去尋找什么煞氣來源才是被牽著鼻子走了,說不定壓根就不存在,找了個寂寞……”
思思:“……”
大家的出發點就不同,怪不得她一直覺得趙長河的態度怪怪的,不太像一個急于尋找寶物的人,倒像在破案。本以為也正常,畢竟破案是為了尋找寶物的線索,可實際壓根就不是。
她不知道的是,趙長河之所以愿意在這件事上帶著她一起,也是因為心知肚明她與彌勒教不是一伙的,或可引為助力。
至于她的目標如果是煞氣之寶,可能會與自己有沖突,這真是次要中的次要。
思思怔怔地想了半天,忽然問:“老爺,我聽人說你修的血煞功,現在第五重了,后續的修行受限于人體氣血有限,可能很難再有長進,是真的么?”
“沒那么夸張,單純能量攝入是不太夠了,需要養煞倒是真的。但養煞未必需要什么寶物嘛,殺人也行,血神教不就靠這套么,他們哪來那么多寶物。”
“……也就是說有養煞之寶的話,你很渴求?”
“對。”
“那為什么你還能這么冷靜,仿佛當自己的渴求之物不存在一樣呢?”
趙長河想了想,失笑道:“寶物是挺重要的,但混江湖的義氣更重要點。”
“義氣?”思思奇道:“因為和唐少爺是朋友?”
“對。”趙長河看了看天色,看日漸西斜,便轉身下山:“昨晚喝酒的時候,唐不器豈不已經是我的朋友?”
思思跟了上去,咕噥道:“男人真奇怪,就喝個酒。”
“不是還把你送我了么?”
趙長河失笑:“另外還有一點……”
思思立刻道:“該不會是唐晚妝吧?老爺還真跟她有關系啊?”
“想哪去了,她連個眼神示意都沒有,真以為我舔狗啊。”趙長河悠悠道:“是因為我不想這美麗的姑蘇也變成彌勒教的真空家鄉……我們學了武功,總是有事該做的。”
“學了武功不是為了自己過得更好么?”
“看見那落日的余暉沒?”
“啊?”
“那余暉不僅是岳紅翎,還有我趙長河啊。”
離開虎丘劍池,剛回到客院打算吃點晚餐,人影閃過,季成空出現在門外:“這唐家守衛,比陸家稀松多了,進來跟上茅廁差不多,枉我以為唐家多能耐。”
趙長河道:“陸家戒備森嚴?”
“不錯,嚴格得讓老子以為到了鎮魔司,還好他們嚴雖嚴,水平太差,還是讓老子探了個分明。”季成空一副我們很熟的樣子,自顧自坐到桌邊:“有酒么?潛了大半天,渴死老子了。”
思思低眉順目地在旁邊給他倒了杯茶。
季成空再度看了她一眼,這位的身段體態確實像自己想找的人,雖說這臉不認識,但那人是個易容高手來著……然而身段像的人到處都是,岳紅翎都有點像呢,拿這個理由來查驗易容,非得把趙長河得罪死不可,沒那必要……
他也沒太糾結,直接道:“據我探查了解,陸家有禁地,比唐家的所謂劍池禁地嚴了百倍,并且不是什么令牌和口令可以通過的,必須是陸家嫡系親自入內才可放行。真是奇哉怪也,一個小破家族,倒搞得比什么都神秘。”
趙長河笑笑:“家中有玄關九重的在,已經是進窺秘藏的人了,倒也不算小破家族了。”
“不上人榜,都是垃圾。”季成空指著自己的鼻子:“老子也玄關六重,你當時才四重,一拳頭過來我居然都沒躲過。所以說我這種不上潛龍榜的,和你們潛龍榜的人差距可見一斑。”
“季兄之能不在戰斗,如你所言,偷東西的時候手上換成一把匕首甚至一枚毒針,趙某還真不敢說會不會栽在季兄手里。”
季成空倒也有些得色:“倒也沒錯,各有所長嘛。總之這次探秘沒探到什么有用的,也沒樂子可言,收了你的訂金已經夠了,無顏多要別的,就此告辭。”
“誒誒季兄等等。”趙長河追了出去:“我有點事兒想問你……”
思思瞬間繃緊了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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