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了卻君王天下事第二百九十三章了卻君王天下事←→:
亂世書卷一初入江湖第二百九十三章了卻君王天下事皇甫永先正坐在對面,神色還是有些嚴肅和尊敬,像開會似的。
趙長河覺得還不如崔文璟動不動抬巴掌想抽人的態度舒服,可能自己是犯賤吧。
卻聽皇甫永先道:“殿下……嗯,趙公子始終不愿認,可有什么特殊緣由?還是因為憎恨拋棄么?”
那是遲遲……
趙長河不愿承認的原因更簡單,一因為不想認別人做爹,二不想卷入朝堂,想想都讓人吐血。
自從感覺與夏龍淵道不同之后,就更不愿意了。因為岳父的緣故喊聲爸還說得過去,別的就算了吧。
但這話不太好和皇甫永先說,趙長河斟酌良久,換了個說法:“在下自出江湖,一刀一箭,自己浴血拼殺而成。或許有些關系上借了好處,但同樣也擔了與之相當的風險,我可以認為靠的是自己。即使被喊嗜血修羅這個外號不太好聽,那也甘之如飴,因為再難聽那也是我自己闖下來的,與別人沒有關系,不像皇子殿下,那其實是在喊背后的夏龍淵,不是喊我趙長河。”
皇甫永先眼里有些驚詫,他沒想到得到的是這樣的答案。
他斟酌良久,試著問:“那公子九死一生,拼殺敵后,解圍雁門,是為了什么?”
趙長河淡淡道:“將軍為了什么,我也為了什么。”
皇甫永先眼中越發驚詫,卻又越發欣喜。
但卻依然問:“當今天下亂起,公子有身份也有能力,卻繼續混在江湖,豈不是辜負了自己所為的東西?”
“因為沒有用。”趙長河道:“你們根本不懂夏龍淵,想了一堆啥玩意在人家眼里搞笑一樣。何況他不會死,至少短期內不會,更不需要一個太子。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別想太多了,啊。”
皇甫永先默然。
趙長河一肚子只想和他說皇甫情,但又不知道怎么說,難道說令愛那個貴妃大家都知道就個名目,能不能整整,比如李代桃僵換個人出來,又比如出家之類的跑路,我擔保夏龍淵不會管……
那意味可太明顯了,皇甫永先不當場發瘋才怪。
何況皇甫情自己覺得很有意義,這跟她爹說有啥用?
話說趙長河不敢想皇甫情是朱雀、嬴五他們也只敢猜有沒有可能,一個很嚴肅的問題就是朱雀的修行強于皇甫永先,排名更高,兇威赫赫。導致一般人都不會往這方面猜了,猜反賊朱雀會不會暗殺皇甫永先的才是主流想法……
嬴五他們是實在找了無數的可能性都沒找出朱雀到底是誰,才沒忍住猜一猜當年和唐晚妝齊名的皇甫情,但沒任何實證,只能口頭玩笑。
事實上皇甫情要做什么,皇甫永先還真管不了,這棉襖何止漏風,早騎爹腦袋上了。
那邊皇甫永先沉默了好一陣子,不知道該怎么說……他來“探病”之前預估的是趙長河會玩一整套“禮賢下士”,拍胸脯說一堆國家大業,最后他隱晦表示我看得上你,愿意效忠,于是賓主盡歡,太子暗收北軍,北軍也算是有了個穩定的政治依靠。
結果怎么是這樣的,趙長河一直在甩山芋,反倒是自己一直在勸求你接班吧。
伱他媽要不要北疆軍團?
但趙長河說得沒錯,夏龍淵一日不死,你們想啥都是在搞笑。
皇甫永先仿佛又蒼老了十歲,有些憔悴地靠在椅背上,半晌才道:“殿……趙公子可知,你怎么想已經沒有意義,現在的情況,你如果行走江湖,反而比以前更危險,比初出北邙之時還危險。王家如今一定是會不惜一切代價殺你的,不止是他們,你可知如今天下各處烽煙四起,擁兵自立的越來越多了?他們都會殺你,你此去江湖,步步荊棘。”
趙長河笑笑:“那就來吧,我還正愁沒什么敵人磨礪。包括聽雪樓,千萬別慫。”
皇甫永先哭笑不得,自顧搖了搖頭,才說起一些正常話題:“巴圖的內附是一定會成立的,除非陛下又故意不許……”
說到這里頓了頓,似也不確定夏龍淵會不會發這個神經,又續道:“屆時整個漠南會是巴圖占據,成為雁門以北的屏障。他如今也算是和神殿決裂,必須背靠我們的支持為后盾,短期內雙方關系會非常融洽……其實我倒是覺得,別的不提,單是公子還在中原一日,巴圖都不太敢有異心……”
趙長河道:“不至于吧。別以為這廝表面憨憨,實際狗得很。”
皇甫永先搖頭道:“我之前和巴圖會晤,他探頭探腦只想知道你在不在,知道你不在,瞬間感覺人都雄壯了三分,說話聲音都大了點。可知巴圖怕的是你這個人,都掩飾不住……公子可能真不明白自己這一番始末在雙方心中的地位,說是威震塞北絕對不過分。”
趙長河道:“所以將軍找我說這個的意思是……”
“黃沙集依然是一個極其重要的集貿互市中心,很重要。現在我們的意思是我們必須插一手,不能只讓巴圖去管,否則這戰爭紅利何在?應該是我們派駐軍馬,至少是雙方分別駐軍。但駐軍于他們的核心重地,有點敏感,可能需要公子親自和巴圖交涉,否則怕是不太好談。”
“不用。”趙長河道:“我舉薦一個人做黃沙集的政務首領就完事。”
“誰?”
“讓元三娘做黃沙集統領,你們雙方都可以派駐軍馬,三娘來協調制衡。她們本來就要駐扎附近開發秘境,嬴五會很滿意這個安排。而且三娘死要錢,有這種便利也會讓她笑嘻嘻,就算她自己后續不想呆了,找個代言人就行。反正有嬴五在背后,巴圖還能不服氣?”
皇甫永先奇道:“讓江湖人來管……公子信得過元三娘?”
站大夏立場信不過,她是鐵反賊,和你女兒一樣。
但私人立場當然信得過,像信你女兒一樣。
趙長河沒這么說,只是道:“聽我的就是,肯定沒錯。”
皇甫永先道:“如果巴圖把三娘當公子的代言人,那或許是真沒問題。”
趙長河:“……”
皇甫永先露出一絲笑意:“行,反正既然是公子的安排,老臣當然也是從命的。”
趙長河:“……得了,老將軍馬不停蹄的,不累嗎?去休息吧,我也要休息。”
皇甫永先又有些疲憊地靠回椅背上,微不可聞地低聲自語:“了卻君王天下事……”
可憐白發生。
趙長河出神地看著他的白發,久久無言。
兩人的交談到此為止,趙長河終于沒法跟人家談女兒,皇甫永先也終于沒法說出軍團效忠太子。
該說的已經說完了。
“公子好好休息。”皇甫永先告辭離去,過不多時,紅影閃過,岳紅翎悄悄進了屋,反手就扣上了門栓。
趙長河用力把她擁在懷里:“姐姐,我們換個地方療傷吧,不想呆這了,好累。”
岳紅翎輕輕拍著他的背,哄孩子般低聲道:“好哦,去哪?”
“值此寒冬北地,大雪紛飛,青山白頭,姐姐有沒有一點故地重游之念?”
岳紅翎愣了愣,想起當初的北邙,大雪之中的陷阱坑,趙老大身邊的壓寨夫人。
她微微抬頭,看著趙長河期待得亮閃閃的目光,忍不住笑了:“真是個孩子啊。”
趙長河不服:“我這是念舊。”
“嗯。”岳紅翎心中軟軟,知道他真是念舊,重情至此,實是讓人心中歡喜。
她軟軟地靠在趙長河的胸膛,柔聲問:“前段時間沒怎么聽你喊姐姐,一副當家人的模樣在喊紅翎呢,怎么今天又一口一個姐姐了……”
趙長河也有些出神。
可能是受傷疲憊,也可能門庭若市,要當家拿主意的東西太多了。
只有在她身邊,才覺得可以什么都不要想,姐姐在呢。
始終只有岳紅翎能給自己這樣的感受,即使在此戰后半程,她都在聽指揮,好像小媳婦似的……可只要看見她,就是沒來由的安心。
那是根植在此世第一眼的依靠。
可話到嘴邊,卻沒這么說,只是咬著她的耳朵,悄悄道:“我不僅想叫姐姐,還想聽姐姐叫。”
岳紅翎的臉頰紅透到了耳根,惡狠狠地踩了他一腳:“當家的皮癢了是不?走,跟我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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