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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虞兮嬌起的并不早,梳洗過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時候尚早。
“姑娘,夫人吩咐您上午在府里等著,說是一會有牙婆過來,讓您好好挑挑人手。”徐嬤嬤進來稟報。
瑤水閣這里侍候的下人實在太少,只剩下小貓二、三只了,再不增添人手,別說伺候,就連衛生都搞不周全了。
“夫人……沒去征遠侯府?”虞兮嬌聞言,不免心頭一動,昨天征遠侯府鬧哄哄的時候,也沒看到錢氏。
“二姑娘病了,夫人回來照顧二姑娘,這幾日都不去了,等發喪時再去看看。”徐嬤嬤道。
“二姐病了?什么病?”虞兮嬌伸手接過晴月遞上的濕帕,拭了拭手問道。
“說是在征遠侯府的客房那邊,受了風寒什么的,反正回來之后風寒入體,這時候正在府里養病,侯爺的意思病了就不要亂走,免得沖撞了什么。”
沖撞了什么?虞兮嬌的唇角無聲的勾了勾,這倒是一個好理由,如此虞玉熙不用去,錢氏也不能去了,是不沾染征遠侯府這灘混水的意思了?
不知道這是父親的意思,還是自己那個二姐的意思?
“徐嬤嬤,你去稟報夫人,就說我上午還要去征遠侯府去,下午的時候回來,就讓牙婆下午過來。”
虞兮嬌靜默了一下道。
“姑娘,恐怕不行。”聽她這么一說,徐嬤嬤臉色一苦,“夫人身邊的人特意說明牙婆是上午過來。”
虞兮嬌站了起來,緩步走到窗前,裙角發出細碎的聲音,冷聲道:“一個牙婆而已,難不成我一位侯府千金,還不能讓一個牙婆多等一會?”
上午去征遠侯府和下午去征遠侯府,完全是兩個意思,她沒有合適的理由,就必然得上午過去。
更何況今天二舅母也是為了她而來,昨天的事情,她還有一個后續未了……
“徐嬤嬤,你就去稟報夫人,說是我的意思,我要先去征遠侯府,如果夫人有什么急事,讓她一會來找我就是。”
見一個牙婆算什么了不得的急事!
如果她真的是一個不渝世事的女孩子,說不得還以為錢氏是好心,為了等一個牙婆而耽誤了去征遠侯府幫忙的事情,這事說起來就是一個笑話。
一個與自己來說,讓人嘲諷的笑話。
牙婆是什么人,征遠侯府在發的誰的喪事?
若是像虞玉熙那般病了,自不能說什么,錢氏照顧虞玉熙留下,其實有些不知禮數,但錢氏必竟是侯夫人,為了愛女稍稍有些不知禮數也不算什么,自己呢?一個才到京城的侯門嫡女,現在居然也擺譜,那就讓人說不過去了。
讓徐嬤嬤去回話后,虞兮嬌帶著睛月去了征遠侯府,祭堂處的人不少,主人家主要是虞蘭雪,靈堂前白縵飄揚,除了幾個丫環上供品的時候,神情瑟縮、緊張,倒是看不出有什么異常。
虞蘭雪已經在了,看到虞兮嬌進來,就要過來說話。
虞兮嬌目不斜視的接過晴月手中的供香,上前恭恭敬敬的行了禮,而后把香插入當前的香爐中。
看了看左右,找了個火盆前面的草席跪下,那是“孝子”的位置。
昨天這個位置是三房女兒跪在這里的,另外還有虞氏一族的族女,今天都沒看到,靈堂里另一邊跪著的唯有虞蘭雪。
見她在這邊跪下,虞蘭雪不方便再過來,也就依舊跪倒在虞兮嬌的對面,和虞兮嬌一起沉默的燒些紙錢之類的。
和征遠侯府親近一些的人家,昨天基本上都已經祭拜過來,今天過來的都是遠了一些的,也不太重要的幾家。
人數也并不多。
虞兮嬌跪了沒多久,二舅母樂氏就來了,對著上面的靈位祭拜之后,轉了轉頭,看到虞兮嬌,走了過來。
“二舅母!”虞兮嬌柔聲道。
“嬌兒,你帶我去見見征遠侯府的幾位夫人。”樂氏伸手拉了她一下。
虞兮嬌就勢起身,看了看左右,指著一位征遠侯府的管事婆子道:“你先過來。”
“虞三姑娘!”管事婆子見虞兮嬌招呼自己,急忙上前行禮。
“這是我二舅母,江南謝氏一族的夫人,想見見你們府上的幾位夫人,不知道誰有空?”虞兮嬌淡淡的道。
江南謝氏一族向來是大族,為士子敬仰,既便是這個管事婆子也是知道的,聽聞眼前這位就是謝氏的夫人,急忙恭敬行禮:“夫人稍待,奴婢去看看幾位夫人現在都在哪里?”
謝氏點點頭,拉著虞兮嬌到祭堂的一邊問了問她的傷勢。
“二舅母,已經沒什么事了,在用藥,也有喝藥。”虞兮嬌柔聲道。
樂氏不放心的拉了拉她受傷的手,稍稍動作了一下,見她臉色不變,不由的松了一口氣:“手上那么長的一個傷,可不能懈怠,等舅母回轉江南,找找有沒有特別好的去疤藥,女孩子家的身上,怎么可能留這么大的疤。”
看著二舅母殷切的樣子,虞兮嬌突然想起夢中,夢中的虞兮嬌也是死了的,而且死的身名盡喪,知道這個消息的二舅母該多痛苦。
那個時候的二舅母是回江南了,還是沒回?
所有的事情都沒有答案,也讓虞兮嬌不敢想,莫名的鼻子一陣酸澀,伸手抱住了樂氏,頭在她肩膀處蹭了蹭,低喃道:“二舅母,我不會有事的,也不會讓您再擔心的。”
樂氏見她小女兒模樣的依在自己的身邊,心軟成一片,急忙伸手回抱住虞兮嬌,霸氣的回護道:“那就好,如果有人欺負你,你就回江南,二舅母和你外祖母會為你做主的。”
說完,目光轉了一圈,沒看到錢氏,真心覺得遺憾。
這話就得當錢氏的面說,看她還敢不敢欺負嬌兒,嬌兒縱然沒有父母痛,也有長輩親人可以為她做主的。
祭堂的另一邊,虞蘭燕看著眼前這一幕,眼底閃過一絲幽深,而后緩緩的低頭,專心于燒紙錢的事情。
婆子回來的還算快,堆著笑臉過來稟報:“謝二夫人,我們太夫人病著,不便見您,二夫人請您到花廳里去坐一坐。”
樂氏臉色一沉,放下虞兮嬌的手道:“走。”
婆子在前面引路,樂氏帶著虞兮嬌往花廳過去。
花廳里的女眷們越發的少了,昨天晚上這么一嚇,今天許多虞氏一族的女眷們找了各種理由沒來,實在推托不了的,也就打算白天來看看,晚上是絕對不來的,這事……太嚇人了,誰還敢過來。
現在暗中說什么的都有。
樂氏帶著虞兮嬌過來,寧氏不敢托大,急忙起身相迎。
雙方行過禮后,分賓主坐下,虞兮嬌在樂氏身后坐下。
“寧夫人,我此次來是給蘭萱縣君和征遠侯府送祭禮的。”樂氏打量了寧氏幾眼后,道。
“不知道謝二夫人和我大嫂、侄女有什么特別的淵源?”寧氏依禮問道,樂氏此來,她也是摸不著頭腦,兩家原本也沒什么直接的關系。
“三年前,蘭萱縣君在江南救過嬌兒,此次也是代我們謝府感謝蘭萱縣君而來。”樂氏道,點手對身后的四個丫環招了招手。
四個丫環上前,手里都捧著一個禮盒,看著樣子還不少。
“三年前,嬌兒還是一個孩子,偷偷出府差點出事,若不是蘭萱縣君,這孩子的命都留不下,只是當時蘭萱縣君匆匆離開,我們府上沒來得及感謝,這一次進京原本就是帶了禮物過來的,現如今就當成葬品奉于蘭萱縣君的靈前。”
所謂葬品,就是陪葬品,隨著棺槨一些埋入地下的。
寧氏站起身,走到幾個丫環面前,伸手把蓋著的幾塊白布掀了起來。
看清楚丫環手中的禮物,在場的人忍不住驚嘆起來,四份禮,一套是精美的首飾,紅寶石和圓潤的珍珠,紅白交織,美的讓在場的人都震驚,和京城的首飾有些不同,珍珠更多一些,京城這邊雖然也有這種交互的制法,但珍珠只是點綴,這種卻是平分秋色的。
別有一番交互生輝的感覺。
在場的都是女眷,對于這種亮晶晶的東西更是沒有抵抗力,有幾個年輕的,忍不住站了起來。
一份是錦緞,江南的錦緞向來有名,這幾塊料子一看就不可多得,甚至可以和貢品相比擬。
二盒看著精致之極的香粉,看著像是京城最有名的蝶羽閣的。
“蝶羽閣的,這是最上等的金影。”
“看著像是的,外面有一圈金邊,我之前的一個銀影。”
“聽說一年也有一百盒金影,有價無市,這……怎么會有兩盒。”年青一些的女著們關注的是這兩盒香粉,蝶羽閣的香粉向來是京城世家千金最為追捧的,眼前的又是精品中的精品,在場的幾乎沒人用過,落在這上面的目光幾分是實質的。
有一盒就已經讓人羨慕,眼下居然送出了兩盒,怎么不令人心動。
年紀大的一些女眷的目光則是落在了最后一份禮上面,那是一個精致的插屏,正面是百花盛開吐艷,背后是紅喜父登枝。
“這是雙面繡?”
“真的是雙面繡,一邊是花一邊是鳥,合起來寓意也好。”
“這是緙絲……的吧?”
“真的這是緙絲的!”
雙面繡是江南特有的,但既便是特有的,也是很難得的,而且用的還是緙絲,那就更珍貴了,江南素有一寸緙絲一寸金的說法。
眼前的這份禮,的確夠大、夠珍貴,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寧氏的呼吸也不由自主的急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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