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妹……”等伙計離開,虞竹青欲言又止。
“大姐有事只管說就是。”虞兮嬌微微一笑。
虞竹青扭了扭手中的帕子,低下頭:“聽伙計說的意思,李姑姑應當是一個很好的人。”
“大姐就算李姑姑是很好的人,卻不能保證其他人都是好的。”虞兮嬌明白虞竹青話里的意思,柔聲安撫道。
虞竹青用力的吸了一口氣,不再扭著手中的帕子,忽然握了握手,再抬起頭神色平靜了許多,只臉色微微有些蒼白:“三妹說的是,我總是……顧慮太多。”
“大姐良善,但有時候過于的良善反倒落人算計。”虞兮嬌微微一笑,大姐的性子如此,也不是一時能改的,但至少這一次大姐猶豫的時間不多。
比起以前好了許多。
說著伸手指了指放置在一邊的帷帽,彩云急忙過去把帷帽取過來,替虞竹青戴上。
門口又傳來敲門聲,虞竹青拘促不安的看了看虞兮嬌,見她神色如常,笑意盈盈,莫名的松了一口氣,目光也轉向門口。
明月開的門,門開處一個中年婦人大大方方的進來,向著兩個人行禮:“見過兩位姑娘。”
“你是這里的掌柜李姑姑?”虞兮嬌上下打量了李姑姑幾眼后,問道。
“正是,不知道兩位姑娘……有什么事?”李姑姑疑惑的問道,她肯定自己沒見過這兩位姑娘,一位戴著帷帽沒看到臉,另一位容色如此出彩,既便年紀尚幼也讓人驚艷,如此容色若是見過必然不會忘記。
“我聽說你的東家對你不好,正巧我也想辦一個繡莊,李姑姑不如辭了老東家,跟了我可好?”虞兮嬌開門見山的道,伸手把面前的一塊帕子拿了起來,帕子一角繡的是一朵粉色的牡丹,極為嬌艷,繡工很好。
“這繡品我也喜歡,如果李姑姑能再帶走幾位好的繡娘,我必有重謝。”
“多謝這位姑娘,只是……我暫時沒有離開這里的意思。”李姑姑過來的時候,心里已經有了底,這會聽虞兮嬌說,忙笑著推辭道。
“暫時?為什么暫時還不離開,我聽說貴東家對李姑姑并不重視,甚至沒有主動找過李姑姑?”虞兮嬌驚訝的問。
李姑姑以為這些事是伙計嘴松說的,低下頭,笑容苦澀:“其實伙計說的不對,東家也是事出有因。”
“有什么因能對自己的店鋪不聞不問?看你們這里的生意這么好,應當是李姑姑一人之力,我開高價聘用你,總比跟著一個什么也不管,還要把鋪子拖沉的東家要好許多。”虞兮嬌語重心長的道。
李姑姑抬眼看了看虞兮嬌,再一次肯定從未見過這位姑娘,婉拒道:“多謝這位姑娘看重,只是東家是真的好,她也沒辦法。”
“你們這家鋪子要賣嗎?”見她態度堅決,到現在也沒有說東家一句壞話,可見那些傳言的確是真的,虞兮嬌暗中點頭,話音一轉,換了個方向。
“有……這個意向。”李姑姑困難的道。
“這么好的一家鋪子,為什么要賣?貴東家要離開京城,去其他地方嗎?”虞兮嬌頭稍稍,透著幾分俏皮。
“沒有,東家她不會離開京城。”李姑姑困難的答道。
“那是做生意虧了?不得不賣鋪子?”虞兮嬌又道。
“這……是有些虧了。”李姑姑含糊的道,她其實并不愿意多談東家的事情,現在也是被一句句話趕過來的。
“為什么會虧?我看這生意好的很。”虞兮嬌笑了,“李姑姑,我從江南來,初到京城,家里給給我買幾家鋪子,我看你們這家不錯,生意好,里面的伙計也伶俐,東西更不錯,不如我直接盤了你們這家繡莊,李姑姑也不必再換其他地方,依舊做著這繡莊的掌柜可好?”
江南自古以為便是出富商的地方,李姑姑不動聲色的打量了虞兮嬌幾眼,總覺得眼前的這位姑娘不像是商賈之人,更像是大的世家出來的姑娘。
一舉一動無不憂雅從容,話說的滴水不漏,這樣的女子不可能出自商賈之家。
“這位姑娘,真的有意買?”李姑姑試探著問。
“真的有意思,之前已經買過幾家,還想再買幾家。”虞兮嬌道。
李姑姑沉默,看起來猶豫的很,抬眼看了看虞兮嬌,似乎是下定了決心似的:“這位姑娘,這事我做不了主。”
“誰能做主?”
“我們東家是宣平侯府的大姑娘。”李姑姑沉默了片刻之后,道,“只是這買賣的權利卻不一定在我們東家的手中?”
“既然是宣平侯府的大姑娘的鋪子,為什么這位大姑娘不能決斷?”虞兮妖問。
“我們東家是個不管事的,店鋪的事情一直是宣平侯夫人在管著,之前幾家被買掉的鋪子,也是宣平侯夫人手里買了的,如果姑娘真的有意思,得找宣平侯夫人。”李姑姑嘆了一口氣,她是真心的舍不得這家繡莊。
這繡莊起初是先夫人的心血,之后就是她的心血,想到這家鋪子馬上就要被賣掉,李姑姑這段時間晚上都睡不著覺,心疼不已。
她無兒無女,以前把所有的心血都放在繡莊上,如今眼睜睜的看著這繡莊要成了別人的,說不難受那是假的。
眼前之人如果真的有本事,保全繡莊里的一切,李姑姑也心動了。
提到宣平侯夫人的名頭,李姑姑偷偷看了一眼虞兮嬌,見她不驚不懼,神色從容,小小年紀很穩得住,這才松了一口氣,就怕眼前這位姑娘一聽宣平侯夫人的名頭,就慌了神,再不敢提買賣的事情。
眼下,至少還有些念想。
“宣平侯夫人倒也不算什么,只要她想賣,我就可以買,只是李姑姑留下來嗎?我這里以后還是繡莊,什么也不變,有現在這樣的生意就行,李姑姑才識能力,我都覺得不錯,不知道李姑姑有沒有想法?”
虞兮嬌目光灼灼的落在李姑姑的身上,盛情邀請。
李姑姑再一次審視著虞兮嬌,這一次不同于方才的偷探看,她是極大方的審視著虞兮嬌,雖然很無禮,卻看得出她的鄭重。
“這位姑娘,我現在暫時還不能答應你,但可以幫你牽線,至于成或者不成就看姑娘的意思了,至于成了后,如果這位姑娘還愿意高看我一眼,我也是愿意留下來的。”終于李姑姑松了口。
她是真心不愿意離開這個繡莊,這么多年,這幾乎就和她的家一樣。
“找宣平侯夫人身邊的人嗎?”虞竹青忍不住開口問道,心里很難受,她看得出來李姑姑是個好的,也真心不愿意離開繡莊,想到李姑姑,她就想到更多的生母留下的老人,他們當時也是不是也都懷著不舍?
是自己沒用,一家家鋪子的虧損!
“不是宣平侯夫人身邊的人,是我們這里的副掌柜。”李姑姑道,“不過今天他不在,姑娘不如留下地址,等他回來了,我再跟他說,姑娘到時候派人與他商議就是。”
“副掌柜?掌柜的還有副手?”虞兮嬌反問。
“有,不只有副掌柜,副掌柜還有一個副手,帳房是三個,還有一些管事的。”李姑姑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神色黯然。
“為什么這么多人?”虞兮嬌一雙清亮的眼睛落在李姑姑的身上。
許是明白虞兮嬌是真的有意要買這家繡莊,李姑姑這一次沒有瞞著,如果真的要買,這些事情原本也應當對人說清楚。
“我們東家其實是一個很好的人,她之前有好幾家鋪子,只是這幾家鋪子生意都不太好,獨留下現在兩家鋪子,之前虧損的鋪子里的一些老人,我們東家不忍心,就讓他們在剩下的兩家鋪子里掛了職,覺得不能虧待了這些老人,可偏偏就是這些老人……”
李姑姑長嘆一聲,“就算鋪子再賺錢,養著這么多的人也是沒辦法的,而且有些人其實只是掛著名,并沒有真正做事情,我們東家太過良善。”
“掛著名不做事情?”虞竹青吃驚的問。
“對,就是掛著名不做事情,您看看我們繡莊,其實哪需要這么多的人,但凡鋪子,一般都是一個掌柜一個帳房,我們這里三個掌柜,三個帳房,說出來別人都不相信,甚至于還有一些人說之前東家答應他們的,可以不做事,掛個名字領餉就行。”
掛空職,不干事光領餉,這完全超出了虞竹青的想像。
“這……不可能!”急道。
“這位姑娘,沒什么不可能的,我們東家是真的好……可這好也不能不分人,那些人……那些人根本就在喝我們東家的血,完全不在意當初老東家的知遇之恩,這是拼命的往死里坑我們東家。”李姑姑氣惱不已。
虞竹青又氣又急,她完全不知道真實的情況會是這個樣子,那些生母留下的老人,居然會是這種樣子的嗎?
不都是當初留下的來忠仆,不愿意再離開自己這個小主子,愿意一心一意的侍奉自己這個小主子的嗎?
“李姑姑,你既然知道弊端,為什么不找你們東家明說,你們東家可能受了人蒙蔽,若是知道真實情形,必不會如此。”虞兮嬌不解的很,問道。
聽她這么一問,李姑姑又是一聲長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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