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聽你這話,怎么荔枝倒像是被強迫似的?人家明明很歡喜,都患得患失了,你倒在這里替她抱不平?”
杏花捂臉笑道:“哎呀,都怪姨娘,您一說這話,我就把自己當成荔枝了。”
說完趴在辛念膝蓋上,輕聲道:“姨娘,我一點都不羨慕荔枝,更別說嫉恨。我不想離開姨娘,我和春雨就在您身邊,老了也伺候您,就像老太妃身邊的孫嬤嬤和陳嬤嬤一樣,您別把我們配人,好嗎?”
“這話是發自肺腑?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就不想有個自己的家?”
“清涼院便是我們的家。”杏花直起身,一手擎起:“姨娘,日頭在天上照著呢,我這話若有一字不是真心,叫我……”
“行了,我知道了。”辛念忙捂住她的嘴,笑道:“多大的事,也值得發誓?你和春雨果真不想嫁人,我樂得身邊一直有左膀右臂倚靠。你說得對,清涼院就是你們的家,咱們娘幾個從前在清涼閣相依為命,以后也都要在一起,不離不棄。”
“是。”
杏花點頭,只是這時的她和辛念都不知道:世事往往……不肯遂人愿。
“奴才查過了,確實是廖家的人,在三元巷周圍四處散布三姑娘的謠言,又極力夸贊他們家的九姑娘如何如何好,又說算命的算過了,九姑娘若是能配上一位狀元郎,那簡直是世間一等一的良緣,對狀元郎未來前程更是助益良多……”
從宮門回府里的路上,云哥兒悄聲向顧長亭稟報自己查來的消息,不等說完,便聽主子冷笑道:“好一派胡言亂語,從來只聽說婚姻是否和諧,可以從八字里推算出來,沒聽說誰家姑娘要看嫁的是什么身份,借此來推斷是不是良緣的。”
云哥兒笑道:“所以這話也就唬一唬那些無知村婦,您看江家老夫人和江公子,就沒一個人信的,人家到底明白事理。”
顧長亭淡淡道:“散布三妹妹的謠言,都是怎么說的?”
云哥兒面上便現出為難神色,悄聲道:“叫我說,王爺還是不聽的好,沒的污了您的耳朵,反正您就往那些不堪的方向去想吧,好在他們大概也知道事情不能做過火,這謠言也就在三水巷周圍,沒有流傳開去,想來也沒多少人相信。”
顧長亭微微瞇了下眼睛,沉聲道:“糊涂,都敢散布三妹妹的謠言了,還叫什么做得不過火?謠言這種東西,一旦起來,他們能控制得住?你等一下去兵馬司挑幾個身手好人可靠的兄弟,這幾日就在三元巷,哪個閑漢或長舌婦敢傳三妹妹閑話,就找個沒人處大嘴巴抽他們的,總之要給足懲戒,叫他們再不敢亂說。”
“是。”
云哥兒答應下來,又聽主子淡淡道:“還有,查一查是廖家哪個人傳播謠言的,你親自去,把他舌頭割了,腿打斷。”
“啊?”云哥兒大吃一驚:“王爺,那可是您外祖家,這俗語說得好,打狗還要看主人……”
“他們散播三妹妹謠言的時候,想過端王府的名聲嗎?想過我是他們的外孫嗎?他們都不在乎我的面子,任意散布我妹妹的謠言,我還要顧忌他們的狗?你下手的時候說清楚,這次只是打狗,再有下回,別怪我直接找他主子算賬。”
云哥兒舔舔嘴唇,小聲道:“可是太子那邊……”
“呵呵!”顧長亭冷冷一笑:“我正好也想看看,太子殿下是不是要為了一條狗,就和我這堂弟不分青紅皂白。”
云哥兒心里就有些了然。他從前便隱隱有種感覺,王爺和太子……似乎沒那么親近了,如今主子這態度,只怕不僅是不親近那么簡單。
“是,奴才明白了。”
顧長亭一肚子氣,在小廝面前不好發作,回府后便往廖太妃院子去,直走到太妃院外那片紫竹林時,就聽見林子里傳來隱隱約約說話聲,音量極低,以他的耳力,也只大約聽見似乎有“辛姨娘秦姨娘”的字眼,因不假思索,身子一閃便進了竹林。
端王爺的輕功就算不能踏雪無痕,也相差不遠,兩個昏聵婆子哪里能察覺到?仗著竹林緊密,周圍無人,她們聲音又夠低,只說得不亦樂乎。
“驗瓜?這主意可實在是夠陰損的,三姑娘要真被婆子們通過驗瓜來證明是否完璧,那還能活嗎?不是我說,太妃娘娘這招,未免太毒了,殺人誅心啊。”
“太妃娘娘怎會在意那娘兒倆的死活?本就是恨之入骨的人,如今能眼睜睜看著三姑娘嫁了狀元郎?也是三姑娘命不該絕,王爺偏偏就在府里。不然僅憑辛姨娘,縱有一萬個想阻止的心,她還敢當眾違抗太妃娘娘的命令么?”
“太陰損太惡毒了,甚至……怎么說呢?我反正不太信,太妃娘娘怎么說也是千金之體,大家子出來的,哪里就能想到這樣不積陰德的主意?”
“主意自然不是太妃娘娘想的,如你所說,太妃出身富貴,哪能想到這些腌臜事?聽說是田嬤嬤給出的主意,那田嬤嬤先前我就看見和錢嫂子走得近,錢嫂子又是太妃面前第一得用的人。”
“這就對了,我說呢,前兒看見田嫂子,她那樣得意,又說太妃娘娘賞了顆明珠給她,讓她以后給兒媳婦,不是我說,就她那個兒子,又瘸又丑還動輒打人,但凡正常一點的女孩兒,誰會給他呀?“
“你還說呢,就為這個,田嬤嬤不知道有多恨府里這些年輕姑娘,太妃身邊大丫頭她不敢惹,那些小丫頭誰沒受過她的氣?甚至有一次,我看見秋姨娘的丫頭還被她罵哭了。想想也是可憐,不就是不肯給她做兒媳嗎?換我有女兒,也不肯給她兒子,沒的受氣,說不定哪天還被打死了。”
“唉!這回她立了這么大功勞,雖然沒得逞,但太妃娘娘既賞了明珠,又讓她以后給兒媳,想來是要給她兒子配個丫頭了,也不知哪個丫頭那么慘,好好一朵鮮花,要插在這么一坨牛屎上。”
后面便是府里其他雜事,顧長亭悄悄出了竹林,深吸一口氣,扭頭看了廖太妃院子一眼,轉身往清涼院去了。
田嬤嬤是嗎?立下這樣一份“大功”,還想仗著功勞讓兒子癩蛤蟆吃上天鵝肉?
顧長亭心中冷笑,算算日子,三天后就是中秋,行吧,等過完節,爺賞你們娘倆一份“驚喜”,至于有沒有福氣消受,那就得看你們命硬不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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