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特能理解林菲菲的感受,每次過年,別人提錢回家,我提心吊膽,我比二師兄都害怕過年。
但我和林菲菲比起來,已經算家庭和睦了。
用林菲菲的話說,家還在,但沒有家的感覺。
如果這樣,浪跡天涯又何嘗不是一種解脫呢?
第二天,我給我媽打了個電話,想說服父親來云城過年,是沒指望了,所以我只能從我媽這里下手。
我媽沒直接回答我這個問題,嘆了口氣,說她正在做心里斗爭。
她說我二姨,三姨商量好了今年過年集體去海邊過年,我媽艱苦樸素了一輩子,雖然有些心動,但舍不得花這個錢。
我一聽她老人家流露出心動的意思,一拍大腿,當即表示愿意「資助」她們老兩口去海邊過年。
其實我一直想勸他們出去旅游旅游,以前我沒這個條件,如今終于賺了些錢,他們愿意出去走走,我也跟著開心。
今年過年,我和父母兵分兩路,他們去海邊度假,我陪林菲菲」留守」云城,五一放假在和他們回老家會師。
掛了電話,我心里如釋重負。
我極其厭惡過年,每到過年,我覺得自己在這些親戚面前,就成了僅供他們品頭論足的商品。
每個人都關心你干什么工作,賺多少錢,有沒有女朋友。
但從來沒有人關心你在外面過得累不累。
每年都是滿懷希望回來,但到頭來回來一次受一次傷害,故鄉慢慢的,變成了他鄉。
不過今年和林菲菲第一次在云城過年,我忽然格外期待。
林菲菲聽說我爸媽今年要去海邊旅游,催著我和他們確定好日期,然后她把我父母連同親戚的機票,一起都用內部價買了,給她們便宜了不少錢。
我媽在我那兩個姨心里的印象,一下就拔高了不老少,我媽給我打電話,口口聲聲要把錢轉給林菲菲。
林菲菲當然不能要這個錢,我媽嘴上說不合適,可笑聲已經把她的真實想法出賣了。
第一次和林菲菲單獨一起過年,我期待值已經拉滿了,現在離過年還有半個月,我已經買了一大堆什么瓜子,花生,腰果啊之類的,結果就是還沒到過年,林菲菲就上火了。
我囤了不少過年的掛件,燈籠,春聯窗花什么的,而且都買了雙份,家里一份,小院一份。
我還斥「巨資」,囤了一堆煙花,加特林,仙女棒。
我第一次對過年充滿了期待。
窗花,燈籠什么的剛到,我就迫不及待的貼上了,想提前給林菲菲一個驚喜。
我已經一個禮拜沒碰林菲菲了。
今晚沒有直播,我打算今晚好好交一次作業。
晚上七點剛過,推門聲響了起來,她那似風中拂柳的腰身,頓時出現在了我的視線里。
她脫掉高跟鞋和,白皙修長的雙腿在燈光下,愈發晶瑩。
只不過她精致的五官上帶著幾分疲憊,我也沒在意,她每次回家,都這幅樣子。
她好像對滿屋子過年的氛圍,熟視無睹。
林菲菲走到飯桌前坐下,看著滿桌子的菜,不為所動,目光似乎有些呆滯。
我微微一愣,看她有些反常,忍不住問道:
「今天怎么了?是累了,還是不開心?」
林菲菲嘆了口氣,那嘆息聲像飄散在午后的微風中,輕盈而無奈。
家里的空氣仿佛也被她的嘆息所感染,變得沉重壓抑。
我心里冒出一種異樣的感覺。
我遞給她一杯水,「出什么事了?」
林菲菲下意識的轉動著杯子,嘴角揚起一絲苦笑:
「今天我媽給我打電話了,她要說來咱們這過年。」
我撇了撇嘴,對過年的憧憬,頓時消失了一大半。
「她不是要談戀愛了嗎?怎么還有時間來云城找你?」
林菲菲嘟起小嘴,「她帶著男朋友一起來,還有那個拖油瓶魏賓。」
我有些無語,這么快,他們三就成一家人了?
「他們來了,不會住咱們家吧?」我沉默了一陣,說。
「我打算給他們去外面找個客棧。」
「你找?」我一愣,忍不住說。
林菲菲點了點頭,「她都和魏賓他爸說了,來咱們這兒,我安排他們,我還能說什么?」
我已經無語了。
感覺林菲菲好像變成了她們家的提款機。
「魏賓他們家,不是挺有錢的嘛?你媽也不差錢,怎么還讓你安排上了?」
林菲菲眼中流露出一種深深的無奈,嘆氣道:
「他們都是大衣柜沒把手。」
「什么意思?」
「摳門兒啊!」
我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忍不住揉了揉她的頭發,笑道:
「虧你還笑得出來,我還以為你的很煩呢!」
林菲菲輕輕聳了聳香肩,唇角勾起一絲無奈的笑容:
「那怎么辦?事情已經發生了,總得樂觀點兒吧!我問問周疏桐,有沒有認識的客棧,能便宜點兒是點兒。」
我無奈地搖搖頭,可畢竟這是她的家事,我也不好深說什么。
鄧美嘉要來的消息,頓時沖淡了我對春節的向往。
我現在暗暗慶幸,多虧我爸媽沒來,他們要是來了,這個年就別過了。
林菲菲和周疏桐把事情一說,周疏桐不計前嫌,讓他們住我們小院。
小院里現在還空出來兩個房間,剛好夠他們三個人住。
從當我得知鄧美嘉要來以后,對春節的喜悅被沖擊得七零八落,讓林菲菲斥資給她們租民宿已經很過分了,但我沒想到,她居然連飛機票都讓林菲菲訂。
鄧美嘉打著林菲菲買機票便宜的旗號,讓她給買機票,但林菲菲內購的名額已經給我爸媽用完了,她不得不和同事借。
我就是聽她打電話才知道。
這特么簡直就是吸血鬼啊!
很好,我的怨氣又重了幾分,鄧美嘉的血脈壓制對林菲菲有效,但對我來說屁都不是。
我自然不能看著她們隨意欺負林菲菲,這筆債我等著他們來了,當面討回來……